神念境真人!
這四個字沒有重量,卻從那俘虜口中吐出的瞬間,便抽乾了地牢裡所有的空氣。
時間陷入了死一樣的停滯。
王順臉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最終化為一片慘白。他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真人。
這個詞彙對他們這些凡人而言,不代表一個境界,而代表一種天塹。
那是神。
而他們,是螻蟻。
俘虜對這種效果感到一種病態的滿足,在極致的絕望中,他竟笑了起來,聲音尖銳而扭曲。
“劉長老視張承為唯一的血脈後裔,寵愛到了極點!你們殺了他,劉長老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會踏平這裡,將你們每一個人都抽魂煉魄,為張主事陪葬!你們死定了!都死定了!”
刺耳的叫聲在地牢中衝撞回蕩,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淬了冰的毒針,紮進眾人搖搖欲墜的心防。
剛剛因一場大捷而燃起的希望與狂熱,在這一刻,被徹底撲滅,隻剩下冰冷的灰燼。
一片死寂。
就在這片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絕望中,蘇毅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托起。他臉上沒有恐懼,沒有驚慌,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反而有一簇火苗被點燃,並迅速化為燎原之勢。
他聽到的不是威脅,而是一份遞到麵前的戰書。
“神念境又如何?”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敲在每個人的耳膜上,瞬間震散了地牢中凝滯的陰霾。
王順等人猛地抬頭,視線聚焦在那道挺拔的背影上。
蘇毅的目光穿透了地牢的石牆,仿佛看到了雲州城之上,那高踞雲端的身影。
“他若敢來,我便讓他知道,神,也是會死的!”
一句話,如驚雷落地。
王順等人腦中轟然一響,那股源自生命層次的恐懼,竟被這股更為蠻橫霸道的意誌,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他們看著蘇毅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搖曳的火光下,竟比傳說中的神明還要高大,還要令人心安。
即將崩潰的軍心,被這一句話,重新擰成了一股堅不可摧的繩。
蘇毅轉身,邁步走出地牢,再也沒有看那癱軟如泥的俘虜一眼。
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處理乾淨。”
“是!”
王順一個激靈,眼神中的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重新點燃的狠厲。
陳家府邸,議事大堂。
氣氛依舊壓抑,但不再是絕望,而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凝重。
“先生,那可是神念境真人……”王順的聲音依舊乾澀,帶著一絲無法完全壓下的顫抖。
“真人就不會死了嗎?”
蘇毅反問,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位核心手下。
“一個高高在上的真人,自有其驕傲。為了一個不成器的侄子,立刻親身前來這窮鄉僻壤大開殺戒?他丟不起這個人。”
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釘進眾人的心裡,穩住他們的情緒。
“他會先派人來查,或許會用些彆的手段,但這中間,就是我們的機會。”
蘇毅走到牆上懸掛的簡陋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黑木鎮”三個字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裡,變得比他更強!”
這番話,不是空洞的豪言壯語,而是基於冷靜分析後的唯一生路。
所有人都鎮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