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
這是此刻大廳內,除了李玄之外所有人心中唯一的感受。
狂暴的血魔氣場如同粘稠的泥沼,將周倉和六劍奴死死地壓製在原地。周倉拄著關刀,單膝跪地,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肺腑的劇痛,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滴落,在他身前彙成一灘小小的血泊。他試圖掙紮著站起,但那股源自道源境的恐怖威壓,卻像一座無形的大山,讓他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
六劍奴的狀況同樣淒慘。他們散落在各處,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那身象征著死亡與詭秘的黑衣此刻破爛不堪。他們引以為傲的身法與刺殺之術,在絕對的力量碾壓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們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但那冰冷麵具下的眼神,卻第一次流露出了凝重與無力。
李玄的眼中充滿了扭曲的、複仇的快意。他看著被壓製得動彈不得的周倉,看著那些狼狽不堪的鬼魅刺客,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自始至終都未曾移動分毫的蘇毅身上。他贏了,他賭對了。這個流放皇子所有的底牌,都已經被掀開,並且被血手人屠以最粗暴的方式,一一撕碎。黑木鎮的短暫輝煌,將在今夜迎來它的末日。
血腥與絕望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然而,作為風暴中心的蘇毅,麵色卻平靜得可怕。他閉著雙眼,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在他的意識深處,係統麵板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閃爍著。
【人皇氣運:485點】
沒有絲毫猶豫,蘇毅的心念一動,那條盤踞在眉心識海中的、由氣運凝聚而成的金色小龍,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整整四百點人皇氣運,如同決堤的洪水,被他瞬間抽取,儘數彙聚於他的眉心祖竅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湧上心頭。他想起了係統曾經的提示——人皇之路。
帝王者,非獨善其身。
他要走的,從來都不是依靠係統兌換、召喚人傑,然後躲在後麵坐享其成的路。那不是皇,那是被係統豢養的寵物。真正的皇,是規則的製定者,是秩序的化身,是禦萬靈、掌國運的至高存在!
他不需要召喚,更不需要兌換。
下一刻,蘇毅睜開了眼睛。
就在他睜眼的一刹那,整個大廳的光線似乎都為之一暗,仿佛所有的光華,都被吸入了他那雙深邃的瞳孔之中。一縷璀璨的、仿佛蘊含著日月星辰的純粹金光,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
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從他那並不算魁梧的身軀中彌漫開來。他明明穿著最普通的錦袍,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已經化身血魔的血手人屠,都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看到了一位身披九爪龍袍、頭戴平天冠的無上君王,正從九天之上,俯瞰著他的凡塵領地。
李玄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感覺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那是一種麵對天敵時,生命層次被徹底壓製的本能恐懼。
血手人屠那狂暴的步伐,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他那被血色完全占據的獸性瞳孔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困惑與忌憚。
蘇毅緩緩抬起了他的右手,修長的食指,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遙遙指向了血手人屠。
他的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鎮壓天地的沉穩與從容。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不大,沒有絲毫煙火氣,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那聲音仿佛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他們的靈魂深處響起,帶著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的天地至理。
“朕之疆域,萬法避退。”
“偽神之力,敕令——”
“剝奪!”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金色光束,從蘇毅的指尖迸發,無視了空間與時間的距離,瞬間射中了血手人屠的胸膛。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震耳欲聾的聲響。
那金光沒入血手人屠體內的瞬間,詭異到極致的一幕發生了。
血手人屠身上那如同實質般翻湧不休的血色魔氣,那股足以碾壓靈府境巔峰的恐怖力量,就像是三月陽春下的皚皚白雪,又像是被潑了濃硫酸的血肉,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地消融、蒸發!
沒有對抗,沒有掙紮,就是最純粹、最徹底的湮滅!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從世界的規則層麵,強行抹去這股力量存在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