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沉悶如地龍翻身般的巨響，猛然從他側後方傳來！
土石衝天！煙塵彌漫！
呂布座下神駿如龍的赤兔馬，竟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地底的恐怖震動驚得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驚悸的長嘶！呂布猝不及防，縱然神力驚人，也差點被掀下馬背，連忙勒緊韁繩，強行穩住身形。
他驚怒交加地回頭望去。隻見虎牢關東南角，那片看似不甚牢固的舊牆基處，地麵赫然塌陷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煙塵彌漫中，似乎有無數人影在坑中掙紮湧動！而在那深坑的邊緣，一隊隊聯軍士兵正發瘋似的將一個個沉重的、鼓囊囊的麻袋奮力推入坑中！緊接著，幾支蘸滿油脂的火箭呼嘯著射入深坑！
轟——！
比剛才更加猛烈十倍的爆炸驚天動地！耀眼的火光混合著煙塵碎石如火山般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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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呂布瞳孔驟然收縮。他瞬間明白了！曹軍明麵上瘋狂攻城吸引注意力，暗地裡竟在挖掘地道！並且成功炸塌了一段關牆根基！
雖然那塌陷的缺口還不大，遠不足以讓大軍湧入，但這無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一個動搖關隘防禦根基的致命破綻！
“放千斤閘！堵住缺口！後備營頂上去！快！”關牆上，趙鐵柱董卓）的咆哮已然帶上了幾分氣急敗壞。他沒想到曹操的地道挖掘速度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對方引爆的時機如此刁鑽，正好在呂布衝出去攪亂戰場的關鍵時刻！這絕不是巧合！
呂布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無形絲線操控的猛虎。衝出來的確攪亂了敵人，但也給了敵人實施這致命一擊的混亂機會！更讓他憋屈的是，在這狹窄的戰場上，到處都是潰兵、屍體、障礙物，他的赤兔馬根本無法完全發揮速度優勢，他那萬夫不當的武勇被這混亂的地形和局勢極大地限製住了！就像被關進了籠子的猛虎，空有利爪獠牙卻難以施展！
就在這爆炸的餘波未絕、煙塵彌漫的混亂瞬間！
嗤嗤嗤！
數支比尋常箭矢短小精悍、弩臂更緊湊、但破空聲更加尖厲迅疾的弩箭，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從混亂戰場邊緣一處不起眼的土堆後方激射而出！它們的目標並非呂布本人，而是高速移動中赤兔馬相對薄弱的側腹肌腱和四肢關節！
時機！角度！精準度！刁鑽狠辣到了極點！
這是曹操林風）預先安排好的、由軍中臂力最強的神射手組成的“狙擊分隊”！他們使用的，是林風親自指導工匠改良的、兼顧了便攜性和穿透力的單兵強弩連弩雛形），埋伏在那裡等待的，就是呂布被爆炸或混亂牽製心神的一刹那！
赤兔馬不愧是神駒，在千鈞一發之際本能地做出了規避動作！噗噗噗！三支勁弩落空，深深釘入泥土。但第四支刁鑽的弩箭，狠狠紮進了它右後腿關節上方的肌腱處！
“聿——！”赤兔馬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動作瞬間一滯。
“賊子敢爾！”呂布暴怒如狂，畫戟橫掃，將附近幾個不知死活的聯軍士兵攔腰斬斷，鮮血染紅戰袍。他猛地扭頭，鷹隼般的目光穿透尚未散儘的煙塵，精準地鎖定了那處射出冷箭的土堆！那眼神中的暴戾和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就在呂布調轉馬頭，欲將那放冷箭的鼠輩碾成肉泥的刹那，他的目光恰好與遠處高台之上，正透過“千裡鏡”冷冷注視戰場的曹操林風），隔空碰撞！
雖然隔著遙遠的距離和彌漫的硝煙，呂布卻清晰地“看”到，那個端坐中軍、一身玄甲的主帥，嘴角似乎極其隱晦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不是勝利的微笑。
那是一種洞悉一切、掌控全局，如同高明的棋手看著棋子落入陷阱的……非人的冷靜與嘲弄！
一股冰寒徹骨的寒意，瞬間從呂布的尾椎骨直衝頭頂！他猛地想起了那個被趙鐵柱董卓）時常掛在嘴邊、斥責他匹夫之勇的詞彙——“戰術”！這爆炸、這冷箭、這主帥此刻的眼神……環環相扣！這絕非尋常武將臨陣的機變！這更像是一種冰冷、高效、精準的算計！如同設定好的程序，一步步將他這天下無雙的猛將，引入了這個混亂而受限的殺戮陷阱！
這個人……曹操……有古怪！呂布心中警兆狂鳴！他第一次在戰場上，嗅到了比刀光劍影更可怕的、源自未知與算計的危險氣息！
“撤！回關！”呂布死死勒住因疼痛而有些暴躁的赤兔馬，強壓下衝過去撕碎曹操的暴虐衝動，對著關牆方向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他不敢再戀戰，策馬掉頭，方天畫戟蕩開零星的箭矢，如同受傷的狂龍，在親兵死命衝出接應下，衝回了那緩緩關閉、投下巨大陰影的虎牢關門。
關門轟然閉合，隔絕了門內外兩個世界。
關門之外，是屍山血海，是散落的兵器，是燃燒的殘骸，是聯軍士卒驚魂未定的喘息和傷兵撕心裂肺的哀嚎。曹操麵無表情地看著呂布消失在門內，緩緩放下手中的千裡鏡。他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地道爆破隻是製造混亂和破綻，殺招是那針對赤兔的冷箭。但呂布的反應和直覺，還是超出了他的預估。最重要的是……呂布最後那驚疑不定的回望，說明這個恐怖的武夫，已然察覺到了什麼！這比虎牢關的鐵壁更加危險！
“傳令，”曹操的聲音毫無波瀾，“收兵。各部回營清點傷亡，救治傷員，加固營寨。陷陣營負責地道爆破的工兵部隊）記大功，厚賞！神機營狙擊分隊）……任務完成一半，暴露過早，未能重創赤兔，罰俸半月，亦記一功！”
“主公，呂布最後……”郭嘉欲言又止，顯然也察覺到了那隔空對視的異樣。
曹操抬手止住他的話，目光幽深地望向那沐浴在血色殘陽中的巍峨虎牢關，關牆上影影綽綽，趙鐵柱的身影依舊挺立如標槍。
“奉孝，飛鴿傳書給‘蘭台彆苑’，”曹操的眼中閃爍著程序運行般冰冷而複雜的光芒，“加急。內容：虎牢鐵壁，名不虛傳，然已現裂痕。獵物受驚，恐生異變。‘無心’之失已為‘虎’所覺，後續接觸，務必慎之又慎！”
無心？郭嘉心中猛地一沉。這更像是主公未竟全功後的……警告！那隻隔著硝煙與呂布對視的眼睛，看到的究竟是什麼？
虎牢關內，呂布重重摘下頭盔，狠狠砸在地上，發出巨響。他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右腿傳來的疼痛方才亂軍中也被流矢擦傷）遠不及心頭那股無名邪火。趙鐵柱董卓）的厲聲斥責他充耳不聞，腦中反複閃現的，隻有高台上那雙冰冷、洞悉一切的、如同看穿了他靈魂的眼睛！
“曹孟德……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呂布的低吼在關牆甬道內回蕩，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未知詭譎的……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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