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血色的黎明,撕開了籠罩京城一夜的黑暗,將斑駁的微光投射在太和殿前。
一夜的廝殺,終歸沉寂。
空氣中,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混雜著屍體腐敗的微臭與金磚被掀開後翻出的泥土氣息,形成了一種獨屬於皇權更迭的,冷酷味道。
宮人們提著木桶,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地麵的血跡。
血水彙入漢白玉的排水溝渠,將那雕刻精美的螭首,染得猩紅。
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無論生前是尊貴的黃金甲軍,還是卑微的禁軍士卒,此刻都被麵無表情地抬上板車,運往宮外。
整個紫禁城,都籠罩在一片壓抑到極致的死寂之中。
沒有歡呼,沒有慶賀。
隻有深入骨髓的,敬畏與恐懼。
龍椅之上,朱平安安靜地坐著。
一夜未眠,他身上的銀甲依舊沾染著乾涸的血跡,但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明,深邃。
下方,賈詡、蕭何、狄仁傑等一眾文臣,已經換上了嶄新的官服,垂手肅立。
呂布、李存孝、趙雲等絕世猛將,則甲胄在身,如同一尊尊沉默的殺神,分立兩側,那衝天的煞氣,讓大殿的溫度都仿佛降低了幾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那道年輕卻又威嚴如山的身影之上。
他們,在等待新皇的第一個命令。
按照慣例,新皇登基,當立刻入住乾清宮,昭告天下,安撫人心,然後開始對舊臣的封賞與清算。
然而,朱平安卻緩緩站起了身。
他走下龍椅,並沒有走向後宮,而是徑直朝著殿外走去。
蕭何一愣,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您這是……”
朱平安腳步未停,淡漠的聲音傳來。
“皇宮太大,太冷,也太臟。”
“朕,回瑞王府。”
一言既出,滿殿皆驚!
剛剛登臨九五之巔,手握天下權柄的新皇,竟然不住進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宮殿,反而要回到自己以前的王府?
這是何等不合常理的舉動!
然而,無人敢問,更無人敢勸。
因為他們從那平靜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種不容置喙的決斷。
這位新皇的意誌,便是這泰昌王朝,唯一的天!
“曹正淳。”
“老奴在。”
陰影中,曹正淳如同鬼魅般滑出,跪伏在地。
朱平安的目光,掃過殿外那些跪在血泊中,篩糠般顫抖的舊臣。
“朕給你三個時辰。”
“天亮之後,朕不想在這京城之內,再看到任何一個,曾與大皇子、二皇子之流,有過來往的‘聰明人’。”
“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把他們背後的世家,連根拔起!”
“至於罪證……”
朱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是行家,不用朕教你。”
曹正淳聞言,那張永遠噙著謙卑笑容的臉上,綻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狂熱與興奮,他重重叩首,聲音嘶啞而尖利。
“老奴,遵旨!”
“陛下放心,咱家的手段,定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他身影一晃,便再次融入了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一場席卷整個京城的血腥大清洗,已然拉開序幕。
朱平安不再言語,在典韋、許褚的護衛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太和殿。
留下滿殿文武,麵麵相覷,心中寒氣直冒。
這位新皇的手段,比之朱乾曜,狠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