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已經回到了財政核查處的臨時官署。
他脫下繁複的朝服,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利落勁裝。
賈詡和陸柄早已在堂下等候。
“不能再等了。”朱平安擦拭著一柄佩劍的劍鋒,動作不快,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決斷。
“等下去,隻會夜長夢多。”
陸柄立刻躬身:“殿下,屬下這就去安排人手。”
“不妥。”賈詡搖了搖頭,昏暗的燭火在他布滿溝壑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今夜,殿下您必須親往。”
陸柄一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賈詡一個眼神製止。
賈詡繼續補充道:“陸指揮使帶人去,是皇子黨爭;殿下您親自去,才是奉旨辦案。其一,陳景明是二品大員,隻有皇子親臨,才能震懾陳府上下,讓他們不敢妄動。
其二,太子絕不會坐以待斃,必然會派人武力攔截。錦衣衛再強,也不好與東宮衛率直接衝突,但您在場,他們便不敢。”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些侍衛們即將麵臨的絕望抉擇:“東宮的侍衛拿著太子的俸祿,願意為他賣命,但那份俸祿,還不足以讓他們為太子陪葬。殿下您親自去,誰敢攔,誰就是抗旨,就是謀逆。這筆賬,他們算得清。”
皇子親臨,性質就從私鬥,變成了國法。
朱平安將佩劍插入鞘中,發出清脆的“哢噠”一聲。
“就這麼辦。陸柄,點齊你手下最好的三十名校尉,三更時分,準時動手。”
“遵命!”
……
戶部侍郎府。
陳景明在書房裡來回踱步,額頭上的冷汗已經浸濕了鬢角。
朝堂上的消息,像一把把尖刀,捅破了他所有的僥幸。
他沒想到,太子聯合了那麼多老臣,竟然都沒能把朱平安壓下去。
那個黃口小兒,竟然敢在金鑾殿上,指著一群元老的鼻子痛斥為“蠹蟲”!
更可怕的是,陛下竟然隻是“容後再議”!
這不是默許,又是什麼?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陳景明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抹癲狂的狠厲。
不能就這麼完了!
他猛地推開書架,露出後麵一間狹窄的密室。
密室中,整齊地碼放著十幾本厚厚的賬冊。
這些,才是他真正的催命符。
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他這些年如何為太子挪移款項,如何與朝中黨羽勾結,每一筆,都足以讓他死上十次!
他抱起賬冊,堆在地上,顫抖著手,拿起了桌上的火燭。
燒了!
隻要燒了,就死無對證!
隻要自己咬死不認,朱平安奈我何?
……
三更天的京城,萬籟俱寂。
陳府的高牆外,幾道黑影如同壁虎,悄無聲息地攀援而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們是陸柄手下最精銳的錦衣衛。
府內的護衛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從陰影中伸出的手捂住口鼻,手起刀落,了結了性命。
朱平安一身黑衣,走在隊伍中間,他看著錦衣衛們嫻熟而冷酷的動作,心中沒有半分波瀾。
通往內院的道路,被無聲地清理乾淨。
目標,書房。
就在此時,書房的方向,隱隱有火光閃動。
朱平安瞳孔一縮。
“動手!”
一聲令下,再無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