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邸,書房內。
上好的龍井茶香氣四溢,大皇子朱承澤卻無心品茗,他興奮地來回踱步,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狂喜。
“好!好啊!這個老六,真是自己把脖子伸到了鍘刀下麵!”
一旁的謀士徐讚,一身青衣,神情卻比朱承澤要冷靜得多,他搖著羽扇,眼中閃爍著算計的精光。
“殿下,此事看似是老六魯莽,實則是我等的天賜良機。”徐讚不疾不徐地開口,“大鬨戶部是小,擅殺官員是中,唯有一條,是能讓他萬劫不複的死罪。”
朱承澤停下腳步,急切地問:“先生快說!”
“無召回京。”徐讚一字一頓,聲音裡透著一股陰狠,“殿下,您立刻聯合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一同入宮麵聖。我們不談貪墨,不談戶部,隻死死咬住這一條!一個手握兵權的皇子,無召擅離封地,潛回京師,這是想做什麼?這是意圖謀逆,覬覦大寶!這頂帽子扣上去,神仙也救不了他!”
朱承澤眼睛一亮,仿佛已經看到了朱平安被廢為庶人,圈禁至死的場景。他一拍大腿:“對!就這麼辦!本王這就去聯絡幾個弟弟!這一次,定要讓老六死無葬身之地!”
這還是自“九龍奪嫡”以來,幾位皇子第一次有了共同的目標,竟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團結”與“高效”。
不到半個時辰,大皇子朱承澤、二皇子朱承裕、三皇子朱承啟、四皇子朱承嶽,四位龍子破天荒地聯袂而行,帶著各自的親信,浩浩蕩蕩地直奔皇宮而去。
一場針對朱平安的絕殺之局,已然布下。
……
戶部衙門。
朱平安就坐在那張被許褚拆下來的鐵門上,閉目養神。典韋和許褚如同兩尊門神,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後,目光掃視著那些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戶部官員。
整個衙門裡,除了偶爾傳來的壓抑的呻吟,便隻剩下算盤珠子被撥得劈啪作響的聲音。周霆玨和劉德全早已被嚇破了膽,正連滾爬爬地指揮著手下,從各個賬房裡湊集銀兩。
就在這時,一陣整齊而沉重的甲葉摩擦聲由遠及近。
衙門外,不知何時已被身穿黑甲的皇城禁軍圍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刀槍在晨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芒。
禁軍統領陳泰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衙門,又掃了一眼那扇巨大的鐵門,眼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他走到朱平安麵前,抱拳躬身,態度恭敬卻語氣強硬:“末將陳泰,參見六殿下。陛下有旨,宣殿下即刻入宮麵聖。”
他嘴上說著“請”,身後禁軍的手卻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朱平安緩緩睜開眼,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對身後的典韋和許褚吩咐道:“你們在此看著,銀子一文都不能少。若是半個時辰後還湊不齊,就按我說的辦。”
典韋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殿下放心,少一兩銀子,末將就拆他們一根骨頭。”
這話說得聲音不大,卻讓正在搬運銀箱的周霆玨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朱平安不再多言,獨自一人,隨著禁軍統領陳泰,向皇宮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挺拔如鬆,沒有半分階下囚的狼狽,反倒像是一位得勝歸來的將軍。
金鑾殿上,氣氛凝重如鐵。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鴉雀無聲。龍椅之上,皇帝朱乾曜麵沉似水,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