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裡,說書先生的驚堂木都忘了拍下。街道上,百姓們三五成群,議論紛紛,猜測著是哪路神仙好漢,行此驚天之舉。
“肯定是哪位被貪官害得家破人亡的江湖大俠,前來複仇了!”
“我看不像,這手法太絕了,不傷性命,卻比殺了他還難受。這是誅心啊!”
“管他誰乾的,乾得漂亮!這些當官的,就該這麼治!”
……
四皇子府。
“砰——!”
一隻上好的汝窯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化為一地碎片。
四皇子朱承嶽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書房裡,名貴的古玩字畫被他砸了個稀巴爛,跪在地上的仆人們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
“朱!平!安!”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
他知道,一定是他!除了那個無法無天的瘋子,誰敢這麼做?誰又能做得如此悄無聲息?
可他沒有任何證據。
他能衝到父皇麵前,說朱平安把他的人吊在了城樓上嗎?那不就等於親口承認,他的人是個“竊賊”嗎?
這份屈辱,比被人當麵扇了十個耳光還要火辣。他不僅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羞辱,還得捏著鼻子認下這盆潑過來的臟水。
無能狂怒,莫過於此。
而此刻的朝堂與官場,則彌漫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情緒——恐懼。
尤其是那些曾經在各種款項上動過手腳的官員,當他們聽聞劉德全的下場時,隻覺得後脖頸子一陣發涼。
這位六皇子,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像其他皇子那樣,講究政治鬥爭的“體麵”和“規矩”。他就像一頭闖入瓷器店的猛虎,用最野蠻、最直接、最羞辱人的方式,撕碎了所有人虛偽的麵具。
他們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這位曾經最不起眼的皇子,身上帶著一股子能把天都捅個窟窿的狠勁。
皇宮,禦書房。
皇帝朱乾曜正在禦筆,筆走龍蛇,心神專注。
老太監躬著身子,用最低的聲音將城門口發生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朱乾曜的筆尖沒有絲毫停頓,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穩穩地擱在筆架上,才吹了吹未乾的墨跡,淡淡地吐出四個字:
“不成體統。”
說完,便再無下文,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老太監心領神會,躬身退下。他知道,這四個字,不是責備,而是默許。陛下對這個小兒子掀起的風浪,不僅不惱,甚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欣賞。
城外十裡,一處僻靜的官道旁。
戶部尚書孫康年親自押送著數輛大車,停在了約定的地點。他看到朱平安時,那張老臉上的表情複雜到了極點,又是畏懼,又是尷尬。
“殿下,您要的銀子,一兩不少,全都在這了。”孫康年再也不敢有任何怠慢,躬著身子,姿態放得極低。
典韋和許褚上前,粗暴地撬開幾個箱子,隻見裡麵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銀錠,在陽光下反射出晃眼的光芒。
“殿下,數目對。”
朱平安點了點頭,沒有再看孫康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