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的計劃一經敲定,一張無形的大網便以瑞王府為中心,迅速鋪開。
三日之內,一則消息借由沈萬三那四通八達的商業渠道,如春風拂過水麵,看似不經意地在景雲之地蕩起層層漣漪。茶館的說書人、酒樓的座上客、碼頭的腳夫,都在談論著同一件事——瑞王府那位神秘的“格物學士”莫非,將親自押送一批能畝產千斤的“神種”和最新式的曲轅犁圖紙,前往雲安縣推廣。
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人人都親眼見到了那金燦燦的種子和精巧的圖紙。一時間,景雲城內暗流湧動,無數雙眼睛盯緊了瑞王府的大門。
第三日清晨,瑞王府側門大開。
戚繼光一身戎裝,跨坐馬上,神情肅穆。他身後,是一隊百人新軍,個個身著嶄新的甲胄,手持長槍,軍容嚴整,步履鏗鏘。隊伍中央,一輛被厚重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顯得格外醒目。
“出發!”
隨著戚繼光一聲令下,這支看似防衛森嚴的隊伍,便大張旗鼓地駛出景雲城,沿著官道向雲安縣方向行去。
然而,在無人注意的暗處,真正的獠牙早已悄然亮出。
許褚與典韋,各領一隊從親衛中精挑細選出的悍卒,舍棄官道,抄小路疾行,如兩支利箭,直插風陵渡口。他們的任務,是在獵物踏入陷阱之前,先行潛伏,成為致命的伏兵。
而陸柄手下的錦衣衛,則更是化整為零,提前散布在了風陵渡兩岸。他們有的扮作在岸邊撒網的漁夫,有的成了渡口旁茶寮裡打盹的船家,還有的,則是混在蘆葦蕩裡捕鳥的頑童。整座渡口,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一張天羅地網徹底籠罩。
風陵渡口,因地勢險要,水流湍急而得名。午後的陽光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兩岸蘆葦隨風搖曳,發出一片沙沙聲響,一切看起來都與往日無異。
當戚繼光率領的押送隊伍緩緩出現在渡口時,所有偽裝的目光,都不動聲色地聚焦了過來。
隊伍停下,準備登船。幾名早已等候在岸邊的“船夫”熱情地迎了上來,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容。
就在一名士兵上前與“船夫”交涉,準備驗船的瞬間,意外陡生!
那為首的“船夫”眼中凶光一閃,手臂一振,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毫不猶豫地捅向士兵的腰腹!與此同時,他身後的數名同伴也齊齊發難,從船艙、鬥笠下抽出各式兵刃,身形如電,直撲隊伍中央那輛被嚴密保護的馬車。
“敵襲!”
淒厲的喊聲劃破了渡口的寧靜。
幾乎在同一時刻,渡口兩岸的蘆葦蕩與樹林裡,數十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湧出。他們動作迅捷,配合默契,手持強弓硬弩,一輪箭雨便朝著戚繼光的軍陣傾瀉而來,又急又密,封死了所有退路。
“結陣!護衛馬車!”
戚繼光反應極快,立馬橫刀,大聲喝令。新軍士兵迅速收縮,以馬車為中心,舉起盾牌,組成了一個簡易的圓陣。
“叮叮當當!”
箭矢與盾牌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火星四濺。
然而,那些黑衣人武藝顯然遠超尋常士卒,他們悍不畏死,攻勢如潮。幾輪箭雨過後,便有數人手持利刃,突破了外圍的槍林,與新軍短兵相接。
戚繼光的新軍雖訓練有素,但畢竟成軍時日尚短,缺乏實戰經驗。麵對這些以命搏殺的專業殺手,一時間竟顯得有些“捉襟見肘”。防線被不斷衝擊,陣型搖搖欲墜,幾名士兵已然掛彩,場麵看起來岌岌可危。
一名黑衣人頭目眼見時機成熟,發出一聲夜梟般的厲嘯,親自提刀,身形如一頭獵豹,從一處被撕開的缺口猛然衝入,直奔那輛馬車。
他眼中閃爍著貪婪與興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車內那些價值連城的“神種”和圖紙。
“得手了!”
他心中狂喜,手中長刀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破風之聲,狠狠劈向馬車的車簾!
“刺啦——”
厚重的黑布被應聲劃開。
然而,黑衣人頭目臉上的笑容,卻在下一刻徹底凝固。他看到了此生最難忘,也是最後一幕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