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煊使團。
這四個字,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朱平安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王府密室之內,燭火搖曳,將牆壁上巨大的元至大陸地圖映照得明暗不定。
來使名為魏辰,是趙景陽的心腹,一身錦衣,麵帶恰到好處的倨傲與熱切。他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呈上了趙景陽的親筆信。
信中,趙景陽的字跡龍飛鳳舞,野心與殺意躍然紙上。他痛陳三弟慘死,朝綱將亂,矛頭直指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鎮北大將軍,斥其為幕後黑手,意圖謀逆。信的末尾,他向朱平安這位“聲名鵲起”的瑞王殿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盟約:請朱平安出兵,以“清君側”之名,助他鏟除鎮北大將軍。
“我家殿下說了,”魏辰收起信件,語氣中帶著一絲誘惑,“隻要瑞王殿下肯出兵相助,事成之後,鴻煊願將與泰昌接壤的雲穀、鐵壁、南風三座重鎮,拱手相送。此外,另備白銀百萬兩,以作軍資。”
割讓三座邊境重鎮,外加百萬兩白銀。
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蕭何與荀彧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待魏辰被客氣地請去偏廳休息後,密室內的氣氛瞬間沉了下來。
“主公,不可。”蕭何率先開口,語氣果決。“景雲根基未穩,新政雖有成效,但仍需時日鞏固。此刻貿然出兵,介入他國皇儲之爭,無異於將自己置於火上。一旦戰事不利,我等數月心血,將毀於一旦。”
荀彧撫須點頭,補充道:“蕭大人所言極是。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等以仁政立足,方得民心。若為三城之利,興無義之兵,必失大義名分。屆時,昭明、永熙等國,便有了聯合乾涉的口實,我等將四麵受敵,得不償失。”
兩位頂級謀士的意見出奇地一致,都認為這是一個包裹著蜜糖的陷阱,一口都不能碰。
朱平安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地圖上那三個被圈出的城鎮,那裡是鴻煊的門戶,也是一把可以隨時刺入泰昌腹地的尖刀。
一直沉默不語的賈詡,忽然輕笑了一聲。
這聲笑,在安靜的密室中顯得格外突兀。
蕭何與荀彧的目光,齊齊投向了他。
“蕭大人,荀大人,”賈詡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眼神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你們的心思,太正了。路走不通時,為何不繞個彎呢?”
他伸出乾瘦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點的卻不是泰昌或鴻煊。
“為何要我們自己出兵?”
他的手指,落在了鴻煊王朝的另一個鄰國之上——那個以軍風彪悍、侵略成性而聞名大陸的昭明王朝。
“主公,我們可以借刀殺人。”賈詡頓了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說得更準確些,是驅虎吞狼。”
密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此計,分三步。”賈詡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第一步,答應他。”賈詡的目光掃過朱平安,“我們熱情地答應趙景陽,表示對他的遭遇感同身受,願意為兄弟兩肋插刀。但是,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出兵可以,先付一半定金,五十萬兩白銀,外加三座城池的詳細布防圖,以示誠意。”
“第二步,遞刀。”他的手指,從趙景陽的名字上,劃向了那位鎮北大將軍。“派我們最可靠的人,將趙景陽勾結外敵、意圖割讓國土的親筆信副本,‘不經意’地送到鎮北大將軍的案頭。一位手握重兵、忠於鴻煊皇室的老將軍,發現自己要效忠的主子是個賣國賊,他會怎麼做?”
賈詡沒有等他們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而最關鍵的,是第三步。”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昭明王朝的都城上。“驅虎!派沈萬三的商隊,將同樣的一份情報,以一個高價,賣給那位同樣野心勃勃的昭明皇帝。告訴他,他的鄰居馬上就要爆發一場慘烈的內戰,而且勝利者已經準備好割讓國土給泰昌了。”
連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