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全遁走,驛站的院落裡,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彌漫著烏黑血跡的腥臭與塵土的味道,混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香氣。倒塌的牆壁,碎裂的青石板,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咳……咳咳……”
李元芳捂著胸口,掙紮著從瓦礫中站起,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衣襟。他望向毫發無傷的朱平安,再看看那個如同標槍般立於殿下身前、氣勢深如淵獄的蟒袍太監,眼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震撼。
典韋與許褚也相繼爬起,兩人身上都掛了彩,尤其是典韋,胸前一個淡淡的掌印,讓他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劇痛。但他們此刻顧不上傷勢,隻是如臨大敵地盯著曹正淳,眼神裡滿是戒備與不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太監,武功高得太過離譜,是敵是友,尚且難料。
馬車內,朱平安緩緩放下了車簾,隔絕了外界的視線。他的臉色,平靜得可怕,但那雙往日裡總帶著一絲溫和的眸子,此刻卻沉澱著化不開的冰。
趙福全的武功之高,讓他心驚。但真正讓他如墜冰窟的,是趙福全的身份。
父皇的貼身大太監,那個在朝堂上代表著天子意誌、權勢熏天的趙福全,竟會親自出手,對自己行這必殺一擊。
這不是試探,不是敲打,更不是什麼所謂的皇子曆練。
這是真正的,毫不留情的,來自帝國最高權力者的——刺殺!
賈詡的分析,言猶在耳。父皇那看似恩寵的陽謀,那將他推上風口浪尖的封賞,那讓他遠離京城是非的“體恤”……原來,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指向了同一個終點。
讓他死。
死得合情合理,死得不留痕跡。
就在此時,車外響起衣袍摩擦之聲。
曹正淳轉過身,麵對著馬車的方向,收斂了方才那睥睨天下的傲慢與陰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蟒袍,隨後竟是雙膝一軟,無比恭敬地跪倒在地,額頭深深叩下。
“奴才曹正淳,參見殿下。”
他的聲音依然陰冷,但姿態卻放到了最低,低到了塵埃裡。
“奴才護駕來遲,致使殿下受驚,罪該萬死,請殿下恕罪!”
這一跪,讓車外的典韋等人徹底懵了。
朱平安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平靜。他心念一動,打開了係統商城,迅速兌換出三份頂級的【九轉金瘡藥】和三枚【碧靈解毒丹】。
“元芳,典韋,許褚,過來療傷。”他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聽不出喜怒。
三人對視一眼,依言上前。當藥丸入口,丹藥化作暖流,金瘡藥敷在傷口上,那火辣辣的劇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傷勢迅速好轉。這神奇的療效讓三人精神一振,更是對自家殿下的手段感到深不可測。
傷勢稍緩,典韋那暴躁的性子再也壓抑不住。他一拳砸在旁邊的石桌上,將本就裂開的石桌砸得粉碎。
“是那個老閹狗!俺認得他!”典韋雙目赤紅,怒吼道,“他不就是整天跟在皇帝老兒身邊的趙福全嗎!他為什麼要殺殿下?殿下可是他的親兒子!”
這一聲怒吼,像一柄重錘,敲碎了現場最後的平靜。
李元芳和許褚的臉色瞬間煞白,他們雖然也有所猜測,但從典韋口中得到證實,那份衝擊力依然讓他們遍體生寒。
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朱平安沙啞的聲音才緩緩傳出,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一樣。
“因為……他不是在試探我。”
“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此言一出,典韋等三人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