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清晨。
京城十裡外的官道上,旌旗招展,人馬肅立。
戚繼光一身嶄新的鎮北侯鎧甲,跨坐在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之上,手按佩刀,麵沉似水。
在他的身後,是整整十萬京畿大營的將士。
他們分列在官道的兩側,組成了一個延綿數裡,望不到儘頭的鋼鐵長城。
十萬將士,鴉雀無聲。
隻有一麵麵繡著“戚”字和“泰昌”字樣的大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一股無形而恐怖的煞氣,衝天而起,連天上的雲,似乎都被衝散了。
這就是我,為四國使團,準備的第一道“開胃菜”。
賈詡說,對付惡犬,要用棍子。
而戚繼光的這十萬大軍,就是我手中,最粗,最硬的那根棍子!
遠處,塵土飛揚。
一支龐大的隊伍,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隊伍的最前方,是一麵繡著金色龍紋的鴻煊王朝大旗。
正是鴻煊使團。
領隊的趙景曜,同樣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寶馬,一身華貴的親王服飾,顯得意氣風發。
他身後的一百名“皇家勇士”,更是個個趾高氣揚,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和挑釁。
然而,當他們轉過一個山坳,看到官道兩側那黑壓壓,如同山巒一般沉默的軍陣時,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隊伍前進的速度,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那……那是什麼?”一名鴻煊的官員,看著眼前這恐怖的景象,聲音都有些發顫。
趙景曜的瞳孔,也是猛地一縮。
他征戰多年,什麼樣的軍隊沒見過?
但像眼前這樣,十萬人,卻安靜得如同一個人,身上那股鐵血煞氣,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的軍隊,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能感覺到,這支軍隊裡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真正的精銳!
“這就是……打敗了草原聯軍的,泰昌京畿大營?”趙景曜喃喃自語,臉上的輕鬆和不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原本以為,泰昌就算打贏了,也肯定是慘勝,軍隊早已元氣大傷。
可眼前的景象,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這哪裡是元氣大傷?
這分明是一頭,比兩年前,更強大,更恐怖的猛虎!
“殿下,我們……”副使,鴻煊兵部尚書,湊到趙景曜身邊,臉色難看地問道,“我們還……還繼續前進嗎?”
被這十萬大軍,用狼一樣的眼神盯著,他感覺自己的腿,都在發軟。
“慌什麼!”趙景曜冷哼一聲,強作鎮定,“他們人再多,難道還敢在這裡,對我們動手不成?”
“傳令下去,保持陣型,繼續前進!”
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否則,他這個下馬威,沒給成,反倒被人家,給了一個下馬威。
鴻煊的使團隊伍,硬著頭皮,緩緩地駛入了由泰昌大軍組成的“巷道”。
那一百名不可一世的“皇家勇士”,此刻也都收起了囂張氣焰,一個個手心冒汗,緊緊地握著腰間的刀柄。
他們感覺,自己不像是走在官道上,而像是走在通往地獄的路上。
道路兩旁的泰昌士兵,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們,眼神,冰冷,漠然,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那是一種,隻有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才能磨礪出來的眼神。
壓抑。
令人窒息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