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
兩個字,從朱平安口中吐出。
聲音不重,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隻是在呼喚一個端茶送水的仆從。
然而,就是這兩個平淡的字眼,卻讓泰昌軍陣後方,掀起了一陣微不可查的騷動。
一個魁梧的身影,沉默地從朱平安身後的親衛隊中走出。
他沒有薑鎮野那般接近九尺的昂藏身形,卻更加壯碩,肩寬背厚,像一座能夠移動的黑色鐵塔。
他身上套著最普通的校尉鎧甲,邊角處甚至還帶著刀劍劃過的陳舊磨痕,與周圍將領們嶄新的甲胄格格不入。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黝黑的皮膚,配上濃密的胡茬,任誰看,都覺得這是個剛從田壟裡走出來的莊稼漢。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裡提著的那對武器。
那是一對巨大的、漆黑的鐵戟。
戟身比尋常製式大了整整一圈,通體沒有任何紋路雕飾,隻有戟刃在日光下泛著一層深沉的暗光,仿佛能吞噬光線。
沒人能估算出那對鐵戟的重量。
隻見他單手隨意地提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朱平安。
“主公,有何吩咐?”
他一開口,甕聲甕氣,更坐實了那股子憨厚勁兒。
朱平安隻是抬了抬下巴,指向對麵氣焰囂張的薑鎮野,語氣依舊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小事。
“去,陪那位薑將軍,玩玩。”
“好嘞。”
典韋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顯得格外質樸。
他轉過身,將那對駭人的雙鐵戟“哐當”一下扛在肩上,一步一步,走向場中。
他每一步落下,堅實的地麵都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腳下的塵土隨之震起。
他身上沒有薑鎮野那種刻意釋放的凶悍殺氣,卻有一種更原始、更純粹的壓迫。
那是屬於洪荒猛獸的領域感,從骨子裡透出來,無聲地攥緊了旁觀者的心臟。
鴻煊王朝的陣營爆發出一陣哄笑,看向朱平安的眼神充滿了鄙夷。永熙王朝的靖親王蕭晏辭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握緊了座椅扶手,低聲喃喃:“胡鬨……這簡直是兒戲!”
而青陽王朝的丞相顧臨淵則饒有興致地眯起了眼,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似乎想從朱平安平靜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就連泰昌自家的將領,除了少數核心人物,臉上也寫滿了錯愕與不安。
“這……這人是誰?”
“沒聽過,泰昌軍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看他那身鎧甲,頂多是個親兵校尉?瑞王瘋了?派一個親兵去鬥鴻煊第一猛將?”
“這和讓他去送死有什麼區彆!”
議論聲在各國使臣和將領間彌漫開來。
所有人都覺得朱平安的腦子出了問題。
他們想過朱平安會派趙雲,會派李存孝,甚至會派戚繼光親自下場。
誰都沒想到,朱平安派出的,竟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貼身護衛。
趙景曜先是錯愕,緊接著,那錯愕化作了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朱平安!你是在羞辱我嗎!”
“還是說,你泰昌已經無人可用,隻能派一個給你提鞋的下人來送死!”
他轉頭,指著一步步走來的典韋,對薑鎮野厲聲下令:“鎮野!給本王廢了他!不必留手!我要讓朱平安知道,輕視我鴻煊勇士,是何等愚蠢的下場!”
“是,殿下!”
薑鎮野的臉上,也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輕蔑。
他本以為會迎來一場驚天動地的龍爭虎鬥,結果對方隻派來一個無名小卒。
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他將手中的镔鐵大槍猛地往地上一頓!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