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鬆間沙路,瀟瀟暮雨子規聲,何妨吟嘯啊,相逢卻恨匆匆。
吹過,料峭春風,似無言有意傷儂,煙雨一蓑任平生,付與千鐘。
是誰曾循著水光的瀲灩,翻閱廬山的真麵,一樽還酹如畫江山,再把酒問青天。
可是那千裡與共的嬋娟,何事長向彆時圓,新火新茶詩酒年華,黯黯夢雲驚斷。
春至洛水清波,隋堤三月送歸鴻,我醉歌君和,與父老曬漁蓑。
春去落紅難綴,還憑流水送人歸,休言萬事轉頭空,彈指聲中。
客金陵,二陸初來俱少年,致君堯舜平生願,筆頭千字胸中萬卷,優遊卒歲尊前。
再看那生死茫茫的十年,故國故人的眷戀,一醉前緣,風物依然,人間有味清歡。
風葉鳴廊,幾度秋涼,誰與我淒然共孤光,月明雲妨,此心吾鄉天容海色的模樣。
卻更願快哉壯氣吐浩然,會挽雕工如月滿,九死南荒吾不恨,笑人生逆旅啊。
千年後問汝平生的功業,白雪清詞出坐間,世路無窮,勞生有限,待羽化而登仙。
大江東去,一尊浮雪,如你眉目清淺。”
楊嵐的小嘴從陳北撥動第一個音符時就再未合攏過。
她一雙美眸越睜越大,裡麵的迷糊早已被難以置信的震驚所取代。
她原以為陳北隻是略懂。
可此刻,聽著那流暢而陌生的旋律從陳北指尖傾瀉而出,看著他閉目沉吟後臉上浮現的那種與年齡不符的肅穆與深沉,楊嵐隻覺得自己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這……這哪裡是略懂?這指法,這韻味,分明是大家風範!”
更讓她心頭狂跳的是那隨之而起的歌詞。
“走過,鬆間沙路,瀟瀟暮雨子規聲……”
“吹過,料峭春風,似無言有意傷儂……”
“是誰曾循著水光的瀲灩,翻閱廬山的真麵,一樽還酹如畫江山,再把酒問青天……”
“可是那千裡與共的嬋娟,何事長向彆時圓……”
一句句,一段段,或清麗婉約,或豪放蒼涼,或蘊含哲理,或直抒胸臆。
這些詞句她從未聽過,但其中蘊含的意境、錘煉的字句,無一不顯示出極高的文學造詣。
這絕非尋常伶人樂師能寫出的東西!
他……他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難道……都是他個人所作?
這個念頭一起,楊嵐自己都覺得荒謬,可若非如此,如此絕妙的詞曲為何從未流傳於世?
一想到陳北的另外一個身份,楊嵐不由頭皮發麻?
“誰能想到一個戰場上殺伐果斷,一言便可滅一國,被突厥視為惡魔的鎮北王,還有如此柔情一麵!”
琴音嫋嫋散去,陳北收回手,臉上恢複平淡,仿佛剛才那個沉浸在音樂中、引動天地清氣的少年隻是幻影。
“記住了多少?”他轉頭問。
楊嵐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訥訥不能言。
陳北見狀,也不多問,起身道:
“曲譜和詞我稍後寫給你。話本的事抓緊。”
說完,便徑直離開了,留下心潮澎湃的楊嵐獨自在房中回味那繞梁餘音。
一首曲,雖然不是那首《如願》但也讓他想起了前世並肩作戰的戰友,還有無數先輩先烈為了新華夏鮮紅染滿大地。
五日後,楊嵐精心排演的這首《如願》在樂音坊首次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