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號”穿過最後一片暗礁區時,船身與礁石摩擦的“咯吱”聲,讓甲板上緊繃的氣氛又添了幾分凝重。海平線上那道綿延千裡的墨綠色輪廓,此刻已化作巍峨聳立的巨型山脈——十萬大山的主峰“萬仞峰”直插雲霄,山頂的積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山腰處纏繞的雲霧如同流動的玉帶,將整片山脈襯得既神秘又威嚴。一股混雜著草木清香與蠻荒氣息的風,順著海麵吹來,帶著妖族特有的、屬於古老生靈的威壓,讓船上不少修為較低的水手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終於到了。”霍金斯船長握著舵輪的手微微用力,指節泛白,“三十年前我跟著商隊來過一次,那時候隻敢在沿海的‘青鱗部落’交易,連千帆岩的邊都不敢沾——這裡的妖族,比深海裡的巨型章魚還難纏,稍微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林軒走到船首,目光掃過前方的千帆岩海灣。與瀚海城規整的碼頭不同,這裡完全是自然形成的停泊區:巨大的黑色礁石錯落分布,像一頭頭蟄伏的巨獸,將洶湧的海浪擋在外側;淺水區裡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船隻——有四海商會風格的三桅商船,有妖族用獸皮和浮木捆紮的簡陋木筏,甚至還有幾艘用巨型海螺殼改造的“貝船”,海螺殼上刻著暗紅色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妖力,船邊還係著幾隻體型龐大的海獸,充當天然的“錨”。
“注意戒備。”敖雨踩著甲板上的露水走來,銀藍色皮甲上的龍紋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千帆岩沒有管理者,隻有‘弱肉強食’的規矩。人族在這裡本就不受待見,我們的船看起來又‘富裕’,肯定會引來不少妖族部落的覬覦。”
她的話音剛落,右側一艘插著“裂骨部”旗幟的木船就有了動靜。那木船通體用黑色的獸骨加固,船舷上掛滿了風乾的頭顱——有海獸的、有妖族的,甚至還有幾個人族的頭骨,看起來猙獰可怖。幾個身材魁梧的妖族壯漢站在船邊,他們有的長著狼耳和利爪,有的渾身覆蓋著鱗片,目光凶狠地盯著“逐浪號”,嘴角流著涎水,像是在打量獵物。
“是裂骨部的人。”蘇宛從船艙裡拿出一卷妖族部落的資料,快速翻閱著,“他們是沿海妖族裡最蠻橫的部落之一,以搶劫過往商船為生,聽雪樓的商隊去年就被他們搶過三次,還折了五個護衛。部落首領‘裂骨王’是元嬰初期的大妖,實力很強,手下還有三個金丹期的頭領。”
沐寒風的手按在了劍柄上,劍鞘中的長劍微微顫動,散發出淩厲的劍氣:“要不要我去把他們趕走?免得他們再來騷擾。”
林軒搖頭:“先彆急。我們剛到十萬大山,不清楚這裡的勢力分布,貿然動手可能會引來其他妖族部落的敵視。先看看他們想乾什麼。”
說話間,裂骨部的一艘小艇已經駛了過來。小艇由兩根巨大的海獸肋骨製成,船槳是用鋒利的獸爪打磨而成,劃水時濺起的水花裡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小艇上站著五個妖族,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三道深可見骨爪痕的壯漢——他身高近三米,渾身覆蓋著黑色的鬃毛,雙手是半尺長的骨刺,身上散發著金丹初期的妖力波動,每一步都讓小艇微微晃動。
“喂!上麵的人族崽子!”那頭領的聲音粗豪如雷,隔著十幾米都能清晰聽到,“老子是裂骨部的‘黑爪’!這千帆岩最好的泊位是我們裂骨部的地盤,識相的就趕緊把船開走,再留下十箱靈晶、五匹靈馬當‘過路費’,不然老子把你們的船拆了,把你們都做成烤肉!”
甲板上的水手們臉色發白,紛紛後退。一個年輕的水手顫聲說道:“林先生,裂骨部的人真的很凶,我們還是換個泊位吧?”
霍金斯船長也緊張地說道:“靈晶和靈馬我們還有不少,先給他們,保住性命最重要。等我們和妖族皇庭搭上關係,再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林軒沒有動,隻是平靜地看著黑爪。他能感覺到,黑爪的妖力雖然渾厚,但很雜亂,顯然是靠吞噬其他妖族的內丹強行提升的,根基不穩,真正的實力恐怕連人族金丹初期修士都不如。
“這泊位上,寫了你們裂骨部的名字嗎?”林軒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傳到了黑爪的耳中。
黑爪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林軒敢反駁,隨即勃然大怒:“人族崽子,你敢跟老子頂嘴?在這千帆岩,老子說的話就是規矩!今天要是不教訓你,你不知道誰是這裡的老大!”
話音未落,黑爪猛地躍起,渾身妖力爆發,黑色的鬃毛根根豎起,雙手的骨刺泛著寒光,朝著林軒的麵門抓來!這一爪速度極快,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顯然是想一擊斃敵,在眾人麵前立威。
沐寒風的劍已經出鞘了一半,劍光閃爍,準備隨時出手;蘇宛的指尖凝聚起一縷淡綠色的靈力,身邊的空氣開始出現細微的波動,幾枚靈符悄然懸浮在她的袖中;敖雨也微微眯起了眼,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龍威,隻要林軒一聲令下,她就能瞬間製服黑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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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軒卻抬手攔住了他們。
“讓我來。”
林軒站在原地,沒有釋放任何靈力,隻是將一絲心火注入周身的“心象天地”領域。瞬間,一道無形的屏障在他身前展開——那是融合了龍魂祝福與心火意誌的領域力場,看似薄弱,卻堅韌無比,如同最堅固的盾牌。
“砰!”
黑爪的骨刺狠狠撞在屏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原本以為這一擊能輕鬆撕碎林軒的防禦,卻沒想到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銅牆鐵壁,骨刺不僅沒能突破屏障,反被震得發麻,整個人也被反彈出去,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怎麼可能?!”黑爪眼中滿是驚駭,他能感覺到,林軒的氣息明明隻有金丹中期,卻能輕鬆擋住他的全力一擊,這絕對不正常!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軒的雙手,以為林軒手中有什麼厲害的法寶,卻隻看到林軒空空如也的手掌。
就在黑爪愣神的瞬間,敖雨突然上前一步。她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金色的龍紋,屬於純血龍裔的威壓如同海嘯般席卷而出,精準地籠罩了黑爪和他的手下。
“吼——!”
一聲無形的龍吟在眾人耳邊響起,仿佛來自遠古的洪荒。這龍吟中蘊含著龍族至高無上的威嚴,讓所有妖族都本能地感到恐懼。裂骨部的四個手下當場癱倒在小艇上,渾身發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其中一個長著鱗片的妖族甚至直接變回了原型——一條兩米長的黑色海蛇,蜷縮在小艇裡,瑟瑟發抖。
黑爪更是如遭重擊,妖力瞬間潰散,從半空中跌落,“噗通”一聲砸進海裡。冰冷的海水讓他清醒了幾分,但他剛想掙紮著爬起來,就感覺到一股更恐怖的威壓鎖定了自己,仿佛隻要他敢動一下,就會被瞬間撕碎。
“龍……龍血衛的氣息!你是海族皇族?!”黑爪聲音發顫,他曾在裂骨王的口中聽過,海族龍血衛是深海中最頂尖的戰力,每一位龍血衛統領都擁有元嬰期的實力,甚至能與妖族的大妖抗衡。而眼前這個女人身上的龍威,比裂骨王描述的還要恐怖,絕對是龍血衛中的高層!
敖雨沒有看他,隻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這一個字,如同驚雷般炸在黑爪的耳邊。他不敢有絲毫猶豫,連滾帶爬地回到小艇上,對著手下吼道:“快!快劃!離開這裡!誰要是敢回頭,老子撕了他!”
四個手下也如夢初醒,拚命地劃著船槳,小艇在水麵上劃出一道白色的航跡,飛快地朝著裂骨部的木船駛去。黑爪坐在小艇上,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覺得背後發涼——他剛才差點就招惹了一個連裂骨王都惹不起的存在。
看著裂骨部的小艇狼狽逃竄,甲板上的水手們終於鬆了口氣,紛紛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太好了!林先生太厲害了!”
“敖統領的龍威太嚇人了,那些妖族嚇得都變回原型了!”
霍金斯船長也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有龍血衛統領在,這下沒人敢來招惹我們了!我們可以安心停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