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光門的金色光暈在身後緩緩閉合，林軒剛踏出第一步，腳掌接觸地麵的瞬間，一股尖銳的眩暈感突然從識海深處炸開。他下意識扶住身旁的青玉石柱，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卻無法緩解眼前的天旋地轉——視野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鏡，先是妖族守衛鎧甲上的玄奧紋路開始扭曲變形，接著是遠處萬妖城的輪廓模糊成一團虛影，最後連天空的蔚藍都被一股混沌的灰黑色吞噬，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坍塌。
“不對勁……是靈魂層麵的衝擊！”林軒心中警鈴大作，本能地運轉「心象天地」想要穩定心神，赤色火環與藍色水幕剛在周身浮現，卻如同被無形力量扼住的火焰，瞬間黯淡下去。更詭異的是，識海中的龍魂祝福突然劇烈震顫，金色龍影盤旋咆哮，鱗片上浮現出古老的符文，卻不是在抵抗外敵，而是在呼應某種深埋於靈魂本源的共鳴——仿佛有一扇塵封了萬古的閘門，正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強行推開，洶湧的記憶洪流即將傾瀉而出。
下一秒，他的意識被徹底吞噬。
再次“睜眼”時，林軒發現自己懸浮在高空，身體失去了實體，化作一道透明的意識體。腳下不再是秘境入口的青石廣場，而是一片燃燒的大地——暗紅色的雲層如同凝固的血痂，覆蓋了整片天空，雲層中不時劈下銀白色的能量束，如同暴雨般墜落，每一道都能在地麵炸開數丈深的大坑，坑底殘留著閃爍的數據流，仿佛是世界被撕裂後露出的“底層代碼”。
黑色的汙穢如同活物般在大地上蔓延，所過之處，百年古樹瞬間枯萎成灰，堅硬的岩石化作齏粉，連空氣中的靈氣都被強行抽離，隻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偶爾能看到幾隻幸存的妖獸在汙穢中掙紮，它們的皮毛被腐蝕，血肉不斷消融，最終化作一道道微弱的光點，被汙穢吞噬——這景象，與他在天機城邊緣見過的燼土力量何其相似，卻又比燼土更加恐怖，更加具有“破壞性”。
“這是……哪裡？”林軒試圖移動，卻發現自己隻能以“旁觀者”的視角，被動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他的目光被高天之上的戰場吸引，那裡正上演著一場遠超他想象的慘烈廝殺。
左側，一位身軀高達萬丈的妖族大聖顯化本體——那是一頭生有九頭的青色巨獅，每一顆頭顱都代表著一種法則力量：最左側的頭顱噴吐著赤色火焰，火焰中蘊含著焚儘萬物的意誌，能輕易點燃虛空；中間的頭顱釋放著藍色寒冰，所過之處，連能量束都能被凍結；最右側的頭顱則操控著金色雷霆，雷霆化作巨龍，朝著敵人咆哮而去。這是上古時期的“九頭獅聖”，傳說中曾以一己之力鎮壓過整片葬古荒原的凶獸，此刻卻渾身是傷，左側的三顆頭顱已經破碎，金色的血液順著獅鬃流淌，滴落在大地上，竟讓枯萎的草木短暫地恢複了生機。
九頭獅聖的對手，是三具銀白色的金屬造物。這些造物形似人形，卻沒有五官，周身覆蓋著光滑的金屬外殼，外殼上布滿了閃爍的數據流，如同活著的電路。它們的手臂能隨意變形，時而化作鋒利的光刃，時而化作能量炮管；腿部能噴射出藍色的推進器，讓它們擁有遠超同階修士的速度。麵對九頭獅聖的攻擊，它們沒有絲毫畏懼，而是以極其精準的戰術配合——兩具造物正麵抵擋火焰與雷霆，另一具則繞到獅聖身後，光刃朝著獅聖的傷口刺去。
“鐺！”光刃與獅聖的骨骼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獅聖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剩餘的六顆頭顱同時噴吐法則之力，將三具金屬造物暫時逼退。但林軒清楚地看到，獅聖的傷口處，正有銀白色的數據流在緩慢侵蝕，那些數據流如同病毒般，正在破壞獅聖的肉身與法則根基，讓它的力量不斷衰退。
右側的戰場上，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人族大能正手持長劍，與一道周身流淌著數據流光的光影對峙。這位大能的劍如同有生命般，每一次揮舞都能引動星辰之力，天空中浮現出無數道星光組成的劍影，朝著光影斬去。那光影與巡界使的氣息同源，卻比巡界使強大百倍，它沒有實體，身體由純粹的數據流構成，能隨意穿梭空間，避開星光劍影的攻擊。更恐怖的是，它能直接修改周圍的“規則”——隻見它抬手一指，人族大能周圍的空間突然凝固，星光劍影的速度瞬間變慢，如同陷入泥沼。
“噗！”數據流光影趁機發動攻擊，一道銀白色的光刃從虛空斬出，擊中了人族大能的肩膀。大能的肩膀瞬間被凍結，表麵浮現出無數細密的冰晶，冰晶中還夾雜著數據流的紋路。大能咬緊牙關，揮劍斬斷了自己的肩膀，防止規則之力進一步侵蝕，然後轉身朝著後方的一座巨塔飛去——那座巨塔由無數道法則光帶纏繞而成，塔頂懸浮著一顆巨大的水晶，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顯然是某種重要的防禦設施。
林軒的目光掃過整個戰場，心中充滿了震撼與恐懼。他看到海族的皇者掀起萬丈海嘯，試圖淹沒地麵上的金屬造物，卻被數據流光影修改了“重力規則”，海嘯瞬間被壓縮成一團水球，然後炸開；他看到妖族的長老們聯合施展禁術，召喚出上古神獸的虛影，卻被金屬造物釋放的能量炮擊碎；他看到人族的修士們組成陣法，試圖構建防禦屏障，卻被數據流不斷侵蝕，陣法的光芒越來越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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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而是一場維度上的碾壓。上古先民們憑借著對法則的理解和強大的力量，雖然能暫時抵擋敵人的攻擊，卻無法從根本上擊敗它們——因為敵人的力量源於“規則”，能隨意修改這個世界的“設定”，而上古先民們，卻隻能在既定的“規則”內戰鬥。
就在這時，林軒看到了一幕讓他渾身冰冷的景象——戰場的邊緣，有一部分修士和妖族沒有參與戰鬥，而是跪伏在地上，朝著數據流光影和金屬造物朝拜。他們的眼神狂熱而麻木，身上浮現出與敵人同源的數據流紋路，原本屬於妖族的獸耳、獸尾，或者屬於人族的靈力波動，都在被數據流緩慢改造。其中一位妖族長老，原本是熊族的大能，此刻卻長出了金屬的爪子，眼睛變成了閃爍的紅色光點，他正揮舞著爪子，攻擊自己曾經的同伴，口中還發出機械般的嘶吼：“加入……矩陣……永恒……存在……”
“他們被‘轉化’了……”林軒心中一沉，他終於明白，巡界使口中的“行為矯正”，本質上就是這種恐怖的轉化——將生靈變成沒有自我意識、隻懂服從“係統”的傀儡。
突然，天空中的雲層劇烈波動，一道巨大的空間裂縫出現，裂縫中伸出一隻由數據流構成的巨手，朝著地麵上的巨塔抓去。那座巨塔是上古先民們最後的希望，一旦被摧毀，整個世界的防禦體係將徹底崩潰。
“不能讓它得逞！”一聲威嚴的怒吼響起，一位身軀堪比山嶽的古老妖皇從地麵升起。這位妖皇頭戴金色王冠，身披獸皮長袍，周身環繞著土、木、火、水、金五種法則光帶，顯然是掌控著世界本源力量的存在。他正是妖族曆史上最強大的“五行妖皇”，傳說中曾以一己之力平定過妖族內部的叛亂，統一了十萬大山。
五行妖皇伸出右手，朝著數據流巨手抓去。五種法則光帶在他手中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能量拳，與數據流巨手碰撞在一起。“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數據流巨手被能量拳擊碎，化作無數道細小的數據流，消散在空氣中。但五行妖皇也不好受，他的手臂上布滿了裂痕，金色的血液不斷滴落，顯然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還沒完！”林軒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空間裂縫中，又出現了數道數據流光影，它們比之前的光影更加強大，周身的數據流更加密集，其中一道光影甚至散發著與地脈之心相似的本源氣息——顯然，它們是“係統”的高階執行者，相當於“將軍”級彆的存在。
五行妖皇沒有退縮，他周身的法則光帶再次暴漲，將整個戰場籠罩。他對著高天之上的上古先民們怒吼道：“諸位，今日之戰，關乎世界存亡！若我們戰敗，不僅我們會被‘格式化’，後世子孫也將淪為‘矩陣’的傀儡！與其屈辱地死去，不如與它們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人族大能、海族皇者、妖族長老們同時怒吼，他們不再保留力量，紛紛燃燒自己的本源，周身的法則力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人族大能的劍引動了整個星空的力量，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星辰劍影；海族皇者掀起了覆蓋整個大陸的海嘯，海水化作無數道水箭，朝著數據流光影射去；妖族長老們召喚出上古神獸的完整虛影，與金屬造物廝殺在一起。
這場戰鬥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數據流光影和金屬造物不斷被摧毀，卻又能通過空間裂縫快速補充；上古先民們雖然奮勇抵抗，卻也傷亡慘重，五行妖皇的身體已經布滿了傷口，金色的血液染紅了他的長袍；人族大能的道袍破碎，手中的長劍也出現了裂痕；海族皇者的身軀被數據流侵蝕，一半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金屬……
最終，五行妖皇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召集了剩餘的上古先民，在巨塔周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陣法啟動，地麵開始劇烈震動，無數道地脈靈脈從地下湧出，彙聚到巨塔之上。巨塔的光芒越來越耀眼，甚至蓋過了天空中的雲層。
“諸位，‘矩陣’的力量遠超我們的想象，我們無法徹底擊敗它們。”五行妖皇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又無比堅定，“但我們可以炸斷它們與這個世界的連接通道！我會用所有地脈靈脈的力量，加上我們的本源，引爆巨塔，形成一道‘規則屏障’，將‘矩陣’的力量阻擋在世界之外。”
“代價呢？”人族大能輕聲問道，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五行妖皇歎了口氣：“代價是……整個世界的位格會跌落，靈氣會變得稀薄，我們這些參與戰鬥的人，會被徹底從曆史長河中抹去，後世子孫將不再記得這場戰爭，不再記得‘矩陣’的存在。”
“值得！”海族皇者堅定地說道，“隻要能保住世界，保住後世子孫，就算被遺忘，又有何妨？”
“沒錯！”其他上古先民們也紛紛附和，“我們願意犧牲！”
五行妖皇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舉起右手，開始引導地脈靈脈的力量：“那就讓我們，為這個世界，留下最後的火種！等待未來的‘變數’，打破‘矩陣’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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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火種！等待變數！”
隨著上古先民們的怒吼，巨塔的光芒達到了極致。一道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從巨塔中爆發，朝著空間裂縫飛去。衝擊波與空間裂縫中的數據流巨手碰撞，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空間裂縫被徹底關閉，數據流光影和金屬造物也被衝擊波摧毀。
但這場勝利的代價是巨大的。巨塔轟然倒塌，地脈靈脈的力量耗儘，整個世界的靈氣變得稀薄；五行妖皇、人族大能、海族皇者、妖族長老們的身體開始消散，化作無數道光點，融入天地之間；他們的存在痕跡，也開始從曆史長河中被抹去，關於這場戰爭的記憶，被封印在世界的本源之中……
林軒的意識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依舊站在秘境入口的青石廣場上，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後背，衣衫貼在身上，冰涼刺骨。周圍的妖族守衛正用詫異的目光看著他，顯然是對他突然愣在原地感到奇怪。
“剛才的一切……是真的？”林軒喃喃自語，他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些記憶碎片——燃燒的天空、黑色的汙穢、慘烈的戰鬥、上古先民們的犧牲……這些記憶如此清晰，如此真實，絕不是幻覺。
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這個世界並非天生如此，而是經曆過一場被遺忘的戰爭；“係統”和巡界使，並非這個世界的產物，而是來自“天外矩陣”的入侵者；上古先民們為了保護世界，犧牲了自己，被徹底遺忘，隻留下了一道“規則屏障”，阻擋著“矩陣”的力量。
而自己，因為接觸了地脈之心的本源力量，又引動了巡界使的規則壓製，意外觸發了被封印的記憶碎片，成為了少數知道這場被遺忘戰爭的人。
“變數……”林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體內與地脈之心殘留的共鳴，以及靈魂深處那遊離於規則之外的本質，“難道我就是上古先民們等待的‘變數’？”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充滿了沉重感與使命感。他不再僅僅是為了自己和同伴的生存而戰鬥，更是為了揭開曆史的真相，為先輩們複仇，為這個世界打破“矩陣”的枷鎖，奪回屬於這個世界的自由與真實。
他抬頭望向萬妖城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不僅僅是與妖族皇庭結盟，共同應對天機城的危機，更要將這場被遺忘的戰爭，告訴更多的人，讓他們知道“係統”的真麵目，團結起來，共同抵抗“矩陣”的入侵。
被遺忘的戰爭，並未結束。它隻是換了一種形式，在看不見的規則層麵，持續了萬古。而現在，這場戰爭的火種，已經重新點燃，林軒將帶著這份記憶，帶著先輩們的期望，踏上一條充滿荊棘，卻又無比光榮的征途。
第13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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