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秩序之光對虛無瘴癘的傷害是毀滅性的。那龐大的混沌聚合體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雪堆,在淒厲的尖嘯中不斷崩潰、蒸發,其核心處那極度混亂的規則也被強行淨化、打散,再也無法維持統一的形態。
殘餘的黑色物質失去了主導意識,化作無源的汙染,被林夜後續撐起的、小範圍的淨化力場逐漸清除。
天空的裂痕,因為虛無瘴癘本體的潰散而失去了侵蝕源,在“初火淨土”自身規則緩慢的自愈下,開始漸漸彌合。雖然這個世界依舊滿目瘡痍,山河破碎,但那令人窒息的毀滅陰影,終於開始消退。
林夜懸浮在半空,微微喘息著。剛才那融合了生命秩序的一拳,消耗巨大,但也讓他對自身力量的融合與應用,有了裡程碑式的突破。他能感覺到,靈魂星雲中的創造光河,似乎與腳下這片土地的某種本源,建立了一絲微弱的聯係。
他降落到白塔之前。塔內的守護者們在那位樹人族長老“青藤”的帶領下,紛紛走出,向著林夜深深一禮。
“感謝您,偉大的行者!是您拯救了初火淨土,保住了最後的秩序火種!”青藤長老的聲音充滿了感激與劫後餘生的激動。
“舉手之勞。”林夜擺了擺手,目光卻銳利地看向塔中央那枚依舊在搏動的“源初之核”,“長老,您之前提到‘上一個宇宙紀元’、‘源初之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彼蒼文明的備用協議,又為何會與你們相連?”
青藤長老歎了口氣,蒼老的臉上浮現出追憶與滄桑:“此事說來話長。如您所知,我們所處的宇宙,並非唯一,也並非永恒。在當前的宇宙紀元之前,曾存在過一個更加古老、規則截然不同的紀元。那位‘源初之神’,便是那個紀元規則的化身之一,執掌‘生命’與‘秩序’的權柄。”
“大寂滅降臨,舊紀元終結,萬物歸墟。源初之神在最終時刻,燃燒自身,點燃了最初的‘文明之火’,並將部分生命規則與秩序火種封存於如‘初火淨土’這般的小型宇宙泡中,投入新生的宇宙洪流,希望能為新的紀元留下種子與希望。”
“而您所知的彼蒼文明,”青藤看向林夜,眼中帶著一絲敬意,“他們在探索宇宙本源時,偶然發現了淨土的存在,並與我們建立了聯係。他們是我們所知的新紀元文明中,最接近理解‘源初’真諦,並敢於追尋‘創造’之路的勇敢者。那份備用協議,便是他們留下的友誼與互助的憑證。”
林夜心中豁然開朗。許多線索在此刻串聯起來。奇點殘響、源初之神、生命秩序、彼蒼文明的追求……它們都指向了宇宙更深層的奧秘,指向了“創造”與“存在”的源頭。
“那虛無瘴癘……”
“它是大寂滅的副產品,”青藤長老語氣沉重,“是無數破滅世界怨念與規則殘渣的聚合,是純粹的‘反秩序’、‘反生命’的具現化。它本能地追逐並渴望吞噬一切秩序與生命的源頭,淨土和您身上的‘源點’氣息,對它有致命的吸引力。”
林夜默然。看來,承載著“未來之種”和奇點殘響感悟的他,在未來注定要與更多類似的“混沌”存在打交道。
“行者,您拯救了淨土,按照古老的約定,您有權知曉並繼承部分‘源初’的遺產。”青藤長老鄭重地說道,他示意其他守護者讓開,引導林夜走向那搏動的“源初之核”。
“這枚核心,蘊含著最初的生命規則。它無法直接賦予您力量,但可以作為一個‘坐標’和‘引子’,幫助您更好地理解生命的本質,完善您的‘創造’之道。”
隨著青藤長老的吟唱,那源初之核分出一縷極其精純的、蘊含著無限生機與秩序信息的白色光流,緩緩流向林夜。
林夜沒有抗拒,任由這縷光流融入自身的創造光河之中。刹那間,他對“生命”的感知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靈魂星雲中仿佛有生命的綠意萌發,與璀璨的規則星光交相輝映。他對“編織”的理解,也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賦予生命形態”的更深層含義。
這並非力量的直接提升,而是根基的補全與視野的開拓。
就在光流融合完成的瞬間,林夜靈魂中那冰冷的觀察者標記,再次傳來了極其細微的波動,這一次,帶著一種更加清晰的“記錄完成”的意味,隨即徹底隱去,仿佛暫時失去了興趣。
林夜心中一凜。觀察者果然記錄下了他與虛無瘴癘的戰鬥,以及他接收源初遺產的過程。它就像一個冷漠的宇宙記錄員,隻觀察,不乾涉,但其目的依舊成謎。
接受了淨土的饋贈,也知曉了前因後果,林夜不打算久留。外界還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
臨行前,青藤長老交給林夜一枚由世界樹枝條編織成的護符:“帶上它,行者。當您遇到其他‘初火淨土’或與源初相關的遺民時,它會產生共鳴。願源初的祝福與您同在。”
林夜接過護符,鄭重道謝。
飛行器再次啟程,駛離了這片逐漸恢複生機的泡影世界。
站在舷窗前,林夜回望那顆重新變得穩固、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宇宙泡,心中感慨萬千。
他拯救了一個世界,也承接了更加古老的因果。源初之神、彼蒼文明、編織者基莎……無數先行者的遺誌與傳承,如今都交織在他一人身上。
前路依舊迷霧重重,歸墟、收割者、觀察者、虛無瘴癘……強大的敵人層出不窮。
但他手中的“線”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堅韌。
他握緊了拳頭,創造光河在指尖流轉,蘊含著秩序、生命、編織與定義的磅礴力量。
“該繼續前進了。”他輕聲道,目光投向星辰大海的深處,
“去找到答案,去終結這場無儘的追獵,去……編織一個屬於所有求生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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