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秦月懷裡的太虛鑒,突然想起她總說的那句話:“鏡子不僅能照見過去,還能照見人心。”
而此刻,這麵鏡子裡的人心,正在發燙。
丹劫光柱裡的金芒突然暴漲三寸。
秦月攥著太虛鑒的指尖早被鏡鈕燙得血肉翻卷,可那灼熱感卻順著經脈往心口鑽,像有個聲音在她識海裡喊:"現在!"她咬碎舌尖,腥甜混著鏡身傳來的燙意直衝腦門,手腕一揚將太虛鑒拋向光柱核心。
"秦姑娘!"有外門弟子試圖阻攔,卻被丹劫餘波掀得撞在牆上。
太虛鑒劃破空氣的尖嘯裡,林玄一心口的丹爐印記突然泛起幽藍——那是藥聖傳承裡"丹魂引"的啟動光紋。
他咳著血沫抬頭,看見半空中浮起道半透明的虛影:白須飄拂,丹袍染著歲月的茶漬,正是他三日前在丹經殘卷裡見過的藥聖祖師。
“小友這把火,夠旺。”藥聖殘影的聲音帶著丹爐特有的嗡鳴,枯瘦手掌虛按,丹劫中炸開的每片金芒都裹上了一層淡青光暈。
秦月擲出的太虛鑒在光柱中心炸裂,鏡麵碎片裹著因果影像四濺——崔無垢篡改審計記錄的手、玄色監察使遞出的抹消符、蘇清影當年站在秘境暗角時攥緊的法訣,全被烙進了每一粒丹劫碎芒裡。
"蘇清影!你當年為何要縱容我!"
地底傳來的笑聲像鏽了三百年的鎖鏈,從丹堂青磚縫隙裡滲出來。
林玄一看見蘇清影的法袍突然泛起黑霧,那是天道法則被因果反噬的征兆。
她踉蹌後退半步,後腰重重撞在丹鼎上,審計玉簡在掌心裂開蛛網紋,代碼流不再是清透的星芒,反而泛著腐屍般的青灰。
"不......不可能......"她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心口的星紋法印,"我隻是......隻是想看看......"
"轟——"
龍吟震得整座丹堂搖晃。
大長老的半龍軀體突然崩解,青鱗簌簌墜落,露出底下覆蓋著暗金鱗甲的龐大龍身。
百丈蒼龍盤踞在丹堂穹頂,龍翼掃碎最後幾片琉璃瓦,腥熱的龍息裹著鐵鏽味撲下來。
他龍尾一擺,蘇清影布下的法則牢籠如紙糊般碎裂,卻在掃向蘇九時突然頓住——龍尾尖端的鱗甲正片片崩裂,露出底下滲血的嫩肉。
"為何......為何你這血脈能共鳴天問圖騰?"蒼龍的聲音像山洪撞在山壁上,震得林玄一耳膜生疼。
他望著被龍威壓得單膝跪地的蘇九,少年額角的暗紅紋路正順著脖頸蔓延,後頸那道劍影狀的龍角泛著幽光,竟與龍尾上崩裂的鱗甲紋路完全契合。
林玄一咬碎最後一顆逆魔丹,經脈裡遊走的劇痛突然化作滾燙的暖流。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識海裡瘋狂跳動,"檢測到因果共振率97%,雙生火種融合度83%"的提示音幾乎要刺穿耳膜。
他踉蹌著撲向蘇九,染血的手掌按在少年後心——那裡有他前日以"心火淬體"之法埋下的火種。
"玄一哥?"蘇九抬起頭,瞳孔裡的金芒與林玄一心口的丹爐印記同頻閃爍。
少年體內翻湧的龍族本源突然順著相觸的掌心倒灌,林玄一感覺丹海要被撐裂了,可他咬著牙將心火提升至極限,藍焰與赤焰在掌心交融成紫芒,“燒!
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因果,全燒給他們看!”
蘇清影的法則之力突然轉向。
原本用來鎮壓丹劫的星紋光鏈如活物般纏上蒼龍脖頸,天道審計的因果鏈在她識海裡發出刺耳鳴叫,“自毀程序啟動”的警告像鋼針紮進太陽穴。
她望著被光鏈勒得龍鱗崩裂的大長老,又看向被丹劫碎片籠罩的蘇九,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她站在龍族秘境暗角,看著崔無垢的手即將觸到逆鱗,卻鬼使神差地沒有阻止。
"夠了!"林玄一在丹劫巔峰處猛然回身,鮮血順著下頜滴在青石板上,“要殺就一起殺!
你以為他這血脈為何能共鳴天問圖騰?
你以為崔無垢為何能篡改天道記錄?”他攥緊蘇九的手腕,將少年推向蒼龍,“這具身體裡藏著的,是上古龍族隕落時最後的真相——”
蒼龍的龍爪在半空頓住。
蘇九被推得踉蹌兩步,額角的暗紅紋路突然蔓延至眼底。
他望著近在咫尺的龍鱗,忽然感覺喉間泛起腥甜——那不是他的血,是從血脈最深處湧上來的,帶著遠古戰歌的龍血。
當少年撞入蒼龍懷中的刹那,他體內的龍血突然泛起異樣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