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大雄寶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著青灰,忽然有金光穿透雲層,在殿心砸出一朵八瓣金蓮。
林玄一的身影就端坐在蓮台中央,墨發被佛光鍍成金紅,喉間滾動的梵音震得殿內銅鈴嗡嗡作響——正是《金剛經》的開篇:"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
"叮——佛子模式激活,檢測到因果共鳴率92%,可短暫調用"因果映射"能力。"係統音像浸了晨露的銀鈴,在他識海蕩開漣漪。
林玄一睫毛微顫,眼尾的金紋隨著誦經聲亮起,當他抬手指向下方跪著的魔修時,眼底的佛光突然凝作實質,像兩柄透明的劍刺入那些人魂魄。
最先察覺異常的是覺空。
這位佛宗使者正立在殿門陰影裡,月白僧袍繡著九瓣優曇花,此刻卻見他指尖的牟尼珠突然發燙。
他抬眼時,正撞進林玄一轉過的目光——那雙眼眸裡哪還有半分方才的慈悲?
分明是兩潭凝著冰碴的深泉,正一寸寸刮過他的道袍、他的法印,最後釘在他心口。
"噗!"
跪著的魔修突然噴出黑血,額間浮現出暗紅咒紋。
林玄一的指尖還懸在半空,佛光在他掌心凝成金箔狀的因果鏈,鏈上纏著的不是彆的,竟是從覺空元嬰裡滲出的暗紅魔紋。
他喉結滾動,想起三日前在藏經閣偷看到的《佛魔判》:"佛修元嬰染魔紋者,非墮魔,即被魔種心。"
"阿彌陀佛。"覺空雙手結出慈悲印,袈裟無風自動,竟在半空接住墜落的魔修。
他的聲音像浸了蜜的晨鐘,"青雲宗魔氣外泄,正該佛宗以大慈悲渡化——"
"渡化?"林玄一突然笑了,笑聲裡裹著碎冰。
他屈指一彈,掌心佛光化作銀針刺入自己咽喉,鮮血順著針尾滴落,在蓮台上綻開紅梅。"且看這"鎮魔佛光"能否照破——"
話音未落,他喉間突然湧出黑紅碎片。
那是逆魔丹的殘渣,每片碎屑上都爬著蛇形魔紋,在佛光裡滋滋作響。
殿內溫度驟降,有小沙彌的道袍被凍出白霜,而覺空的瞳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那些魔紋的走向,竟與他藏在袖中的傳訊符完全一致。
"林上師!"
一聲帶著哭腔的呼喊劃破死寂。
明覺從佛宗使團末尾衝出,他本是眉清目秀的小沙彌,此刻額角滲血,懷裡緊抱著一卷暗黃卷軸。
他撲到蓮台前,將卷軸塞進林玄一掌心:"覺空師尊要借秘境中的"無間魔匣"重塑魔身!
這是......這是他偷改的因果鏡批注!"
"孽徒!"覺空的牟尼珠突然炸裂,每粒佛珠都化作漆黑鎖鏈,帶著腐肉味的腥風直取明覺後心。
林玄一瞳孔驟縮,反手將逆魔丹碎片拋入半空。
金紅佛光與幽黑魔氣在蓮台上方相撞,竟凝出兩朵並蒂蓮花——左是琉璃金,右是血玉黑,花瓣相觸處迸濺出星芒般的火花。
"叮——檢測到《佛魔同源經》激活,是否開啟"概念神祇"權限?"係統音突然變得尖銳,像金屬摩擦。
林玄一咬碎舌尖,血珠滴在蓮台地麵,他用染血的指尖畫出蜿蜒的因果線,每道血線都泛著淡金,"今日便讓諸位看看——"
話音未落,佛魔雙蓮突然拔高十丈。
金色與黑色的光流在半空交織成秤杆,兩端各懸著一輪法相:金輪是不動明王,黑輪是九幽冥王。
這"因果天平"剛一成型,覺空的元嬰便從頂門竄出——那本該是澄明的金色元嬰,此刻渾身爬滿蜈蚣狀的魔紋,正張牙舞爪地撲向金輪。
"你偷換的因果鏡,連魔宗"種心術"都算不準吧?"林玄一將明覺護在身後,後背抵著蓮台的滾燙金紋。
他望著覺空元嬰瘋狂啃噬佛光的模樣,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蘇清影識海裡看到的天道日誌——原來佛宗因果鏡的漏洞,早被魔宗用"種心術"偷換了鑒證規則。
"哢嚓!"
因果天平突然坍縮。
金黑光芒如退潮的海水,露出半枚染血的傳音玉簡。
玉簡表麵浮著扭曲的魔紋,隱約能聽見嘶啞的男聲:"無間魔匣已破封,待我重塑魔身後......"
"轟——"
秘境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林玄一抬頭,正看見東邊天空裂開蛛網似的縫隙,縫隙裡滲出的黑霧中,隱約有青銅匣角閃過。
覺空的元嬰突然發出尖嘯,竟要往那縫隙裡鑽,卻被因果線纏住腳踝——林玄一的血線不知何時已爬滿整個大殿,像活物般勒緊所有魔修的四肢。
"林上師!"明覺攥著他的衣角,聲音發顫,"那卷軸......"
林玄一這才驚覺掌心的卷軸正在自燃。
暗黃紙頁化作金蝶,每隻蝶翼上都刻著極小的梵文,那些金蝶沒有飄散,反而朝著他的七竅湧來——左眼、右耳、鼻尖、唇縫......最後一隻金蝶鑽入他後頸時,係統突然發出刺耳的機械警報:"警告!
檢測到未知本源侵蝕......"
殿外的金光突然大盛,林玄一望著因果線上掙紮的覺空,望著秘境方向翻湧的黑霧,忽然笑了。
他摸了摸後頸還在發燙的位置,那裡似乎多了道凸起的紋路,像極了《佛魔同源經》裡記載的"神祇印"。
而在他看不見的識海深處,那卷自燃的秘典正展開最後一頁,泛黃紙頁上的血字在係統警報聲中緩緩浮現:"當佛魔同誦一卷經,當因果照見兩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