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武的鼾聲一如既往地雄壯有力,像一頭吃飽喝足的野豬,在夢裡拱著肥沃的土地。
潘小賢躺在冰冷的床板上,雙眼睜著,毫無睡意。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複盤著今晚發生的一切。
從與張猛的驚險搏殺,到被源陽境大佬隨手鎮壓,再到最後那荒誕的“無罪釋放”。
每一個細節,都像用刻刀,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裡。
冷汗,再一次無聲地滑落。
他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自己今晚到底在鬼門關前走了幾個來回。
他賭對了張猛不敢硬接他的碎玉掌,賭對了【陰風錐】能出其不意。
但麵對那兩位源陽境修士,他沒有任何可以賭的資本。
對方甚至不需要出手,僅僅是一個念頭,一道目光,就足以將他徹底抹殺。
在那種絕對的力量麵前,他所有的心機、所有的底牌,都顯得像個笑話。
他之所以能活下來,不是因為他聰明,也不是因為他命硬。
僅僅是因為,他夠窮。
他儲物戒裡那堆引以為傲的“財富”,在真正的修士眼中,不過是一堆不值得彎腰去撿的垃圾。
這個認知,像一盆冰水,將他心中那點因為突破到煉氣三層而滋生出的驕傲和自滿,澆得一乾二淨。
他緩緩地伸出手,看著在黑暗中依舊散發著微光的儲物戒,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這枚戒指,帶給了他一夜暴富的希望,也差點讓他粉身碎骨。
巨大的狂喜之後,是更深沉的恐懼。
他意識到,自己就像一個三歲的孩童,抱著一塊金磚,行走在滿是盜匪的鬨市之中。
他自以為藏得很好,卻不知,那金磚的光芒,早已透過他單薄的衣衫,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潘小賢的頭腦,在經曆過極致的恐懼後,變得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清醒。
他必須變得更謹慎,更低調,更像一隻真正的、生活在陰溝裡的老鼠。
在擁有足夠掀翻棋盤的力量之前,他不能再暴露任何一絲一毫的異常。
他心念一動,將儲物戒裡的東西,在腦海中重新分門彆類。
那些品相完好、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丹藥、法器,被他劃歸為“禁忌品”,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絕不能動用。
而那些破損的靈石、半截的靈草、失效的丹藥,則成了他現階段可以利用的“安全資源”。
這些東西,就算被人發現,也隻會坐實他“垃圾佬”的身份,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堆張猛用來孝敬靠山的、品階明顯高出一截的“年禮”上。
這才是真正燙手的山芋。
他甚至不敢用神識去仔細探查,生怕上麵留有什麼他無法察覺的印記。
必須想辦法處理掉,或者,用一種絕對安全的方式,將它們“洗”乾淨。
一個人消化這些東西太慢,風險也太大。
這十年,龍武是唯一一個把他當朋友,真心護著他的人。
這份情,他記在心裡。如今自己有了些許能力,也該適當地回饋一二。
一個強大的盟友,遠比一個隻會給自己惹麻煩的累贅要有價值得多。
更何況,龍武心性耿直,腦子一根筋,正好可以成為自己擋在明麵上的一麵盾牌。
當然,係統是自己最大的秘密,絕不能暴露。但儲物戒裡那些“乾淨”的東西,完全可以找個由頭,讓他“不經意”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