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鬼先生趴在地上,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成了!
他心中狂喜,那名探子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無論李雲海是何狀態,傳回來的消息都隻會是“略顯狼狽”。
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脫身之計,也是遞給周執事的一把刀。
“好,好一個李雲海!”周執事怒極反笑,眼神中的殺意不再掩飾,
“看來,王長老那邊是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派這麼個得意門生,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給我添堵,這是在向他納投名狀嗎?哼,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他已經完全相信,這就是對頭派係的一次試探和挑釁。
儲物戒的丟失是引子,打傷張猛是警告,殺死張猛,就是赤裸裸的打臉。
鬼先生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出,怯生生地問:“執事大人,那……我們難道就這麼算了?”
“算了?”周執事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猙獰,“他李雲海不是要當英雄,不是聲望高嗎?
我倒要看看,一個跟魔道妖人勾結,殘害同門的‘大師兄’,還能不能在宗門裡立足!”
他轉頭看向鬼先生,聲音冰冷:“老鬼,這件事你親自去辦,我要你把‘李雲海勾結魔道’的證據,給我做得天衣無縫!”
“是!”鬼先生心中一凜,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他知道,一場針對李雲海的腥風血雨,即將拉開序幕。
與此同時,雜役院最偏僻的角落,一間破舊的柴房裡。
潘小賢正小心翼翼地用烈酒擦拭著龍武背上縱橫交錯的傷口。
鐵鞭上帶著倒鉤,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龍武疼得齜牙咧嘴,臉上的肌肉不停抽搐,卻死死咬著一塊破布,一聲不吭。
“忍著點,傷口不處理乾淨,會發炎潰爛。”潘小賢的聲音很平淡,手上的動作卻很穩。
這些天,他幾乎沒合過眼。殺了張猛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帶著龍武躲進了這個廢棄的柴房。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宗門震怒,高手儘出,將整個雜役區翻個底朝天。他甚至連逃跑的路線都規劃好了幾條。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外麵風平浪靜。
垃圾山那邊依舊人聲鼎沸,雜役們為了搶奪地盤,打得比以前更凶了。
張猛的死,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大海,除了最開始泛起了一點漣漪,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盤查,沒有封鎖,甚至都沒有人來過問一句。
潘小賢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外麵傳來的喧鬨聲,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於緩緩鬆了下來。
他忽然有些想笑。
自己終究還是用前世的思維,去揣度這個殘酷的世界了。
在地球,死三個人是驚天大案。
可在這裡,在動輒掌控萬人生死的宗門眼裡,三個連外門弟子都算不上的雜役頭子,或許,真的就跟死了三隻螞蟻沒什麼區彆。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一陣輕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更深的寒意。
原來,生命可以廉價到這種地步。
他看了一眼還在咬牙硬撐的龍武,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想要活下去,並且活得好,就必須用儘一切手段,讓自己變得不再廉價。
柴房裡的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中一天天過去。
龍武的恢複速度,快得讓潘小賢都有些咋舌。
那些足以讓普通人躺上幾個月的鞭傷,在他的身上,不過三五天就開始結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