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在耳邊撕扯,尖銳得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刮擦耳膜。
潘小賢整個人幾乎是趴在這塊醜得驚世駭俗的“風骨飛刃”上,雙手死死摳著前端那截匕首的握柄,指節因為用力而繃緊。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駕馭法器,而是在馴服一頭脫韁的野驢,一頭隨時會把他從萬丈高空甩下去的野驢。
龍武龐大的身軀就在他身後,像個巨大的沙袋,沉甸甸地壓著。
這家夥可能是第一次體驗飛行的感覺,最初的驚恐過後,
居然還發出了幾聲含混不清的、類似於興奮的“喔喔”聲,兩條胳膊鐵箍似的摟著潘小賢的腰,勒得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喔你個頭!閉嘴!抱穩了!”潘小賢沒好氣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沒空去理會龍武的興奮。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這塊臨時拚湊出來的飛行法器的掌控,以及對體內靈力飛速流逝的恐懼之中。
這玩意兒簡直就是個靈力無底洞。
體內的靈力像是開了閘的洪水,順著他與法器的連接,被瘋狂地抽取、轉化、然後從尾部那兩個慘白的骨質噴口中噴薄而出,
化作推動他們亡命飛奔的動力。
這種被榨乾的感覺,比之前在千機墓裡跟衛通那夥人死磕還要難受。
那是一種從內到外的虛弱,仿佛連骨髓都被抽走了幾分。
他回頭瞥了一眼。
那座曾經仙氣繚繞,此刻卻如同鬼蜮的浮空山,正在視野中迅速縮小。
但即便是隔著這麼遠,他依然能看到,那片剛剛爆發過能量風暴的廣場上空,
空間依舊在不正常地扭曲著,像一塊被燒穿的破布。
安全了嗎?
不。潘小賢的心裡沒有半分鬆懈。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座浮空山,那個千機墓,
就像一個已經開始潰爛流膿的傷口,最致命的毒素,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
他必須飛得更遠。
雲海在腳下翻滾,如同沸騰的濃湯。
風骨飛刃的速度快得離譜,前端的匕首破開氣流,形成一道無形的鋒利錐麵,讓他們像一顆子彈般在雲層中穿梭。
偶爾有不開眼的飛行妖獸從雲中探出頭,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
就被這道無形的鋒刃瞬間切成了兩半,血霧和碎肉被狂風一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龍武終於安靜了下來,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潘小賢狀態的不對勁,隻是把頭埋在潘小賢的背上,一言不發。
潘小賢的臉色越來越白,嘴唇開始乾裂,額頭上滲出的已經不是熱汗,而是冰冷的虛汗。
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見底了。丹田處傳來陣陣空虛的刺痛,經脈也因為過度輸送靈力而隱隱作痛。
他低頭望去,穿過層層疊疊的雲霧,終於,在視野的儘頭,看到了一抹不同於雲海的、深沉的黛綠色。
是地平線!
是陸地!
一股狂喜瞬間湧上心頭,差點讓他心神失守。
隻要能降落到地麵上,隻要能腳踏實地,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總好過在這天上,靈力耗儘,變成兩塊自由落體的石頭。
他咬著牙,準備調轉方向,朝著那片陸地俯衝。
然而,就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