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根妖獸骨骼,看似亂插,卻正好對應了穀中陰風流轉的幾個節點,組成了一個簡陋卻高效的警戒法陣。
任何不屬於此地氣息的生物靠近,都會引動陰風的異變。
而那麵塗抹了獸血和符文的牆壁,更是神來之筆。
它非但沒有散發出任何法力波動,反而像一塊海綿,
將洞內兩人殘餘的氣息,以及潘小賢剛才破壁而入時逸散的法力波動,吸收得一乾二淨。
幻陣、警戒陣、斂息陣。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用一堆破爛,他就將這個普通的山洞,
改造成了一個防禦、預警、隱蔽三位一體的安全屋!
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柳如煙對陣法的認知。
她師父曾說過,陣法一道,殊途同歸,最高深的陣法,往往隱藏在最簡單的表象之下。
眼前這個男人,他對陣法的理解,恐怕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他到底是誰?
就在柳如煙心神劇震之時,潘小賢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布置。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山洞深處,從儲物袋裡摸出幾塊引火石和乾柴,
升起了一堆篝火。橘紅色的火光,瞬間驅散了洞中的陰冷與潮濕。
做完這一切,他才在火堆旁盤膝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個最普通的白玉瓶,丟給了柳如煙。
“我救你,是因為你活著,比你死了,對我更有價值。”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現在,說說你中的毒吧。”
柳如煙下意識地接住那個玉瓶,正是太玄宗外門弟子每月發放的,最基礎的療傷丹藥“回春丹”。
她看著潘小賢那張隱藏在麵具下,看不清表情的臉,
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瘋狂侵蝕自己神魂的劇毒,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淒然的苦笑。
“沒用的。”她搖了搖頭,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這是七煞門的獨門劇毒,‘蝕魂散’。
此毒並非作用於肉身,而是直接侵蝕神魂。一旦毒氣入腦,神仙難救。
除非……除非有源陽境的強者,肯不惜耗費本源,用純陽之氣,為我洗滌神魂,否則,我活不過三天。”
她頓了頓,抬起自己那隻已經開始浮現出細密黑色紋路的手臂,慘然一笑:“現在,已經快第三天了。”
潘小賢的目光,落在了她手臂上那些詭異的黑色紋路上。
那紋路,蜿蜒,扭曲,散發著一股陰冷、怨毒的氣息,仿佛有無數冤魂,被禁錮在她的皮膚之下,正在無聲地哀嚎。
這模樣……
潘小賢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猛然一縮。
柳如煙並未說謊,她已經病入膏肓。
夜,漸深。
洞外的瀑布聲,如同永不停歇的雷鳴,隔絕了世間的一切紛擾。
山洞內,篝火劈啪作響,火光搖曳,將兩道沉默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柳如煙靠在石壁上,已經服下了那瓶回春丹。
丹藥的藥力,隻能勉強修複她肉身上的傷勢,對於那侵入神魂的“蝕魂散”,卻無異於杯水車薪。
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差,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紫。
那蔓延在她手臂上的黑色紋路,也變得更加清晰,甚至開始順著她的脖頸,向著她那張清麗絕倫的臉龐攀爬。
劇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她的神誌。
她的身體,時而滾燙如火,時而冰冷如墜冰窟,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滲出豆大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