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迎著鐵山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非但沒有躲閃,反而微微昂起了頭,
那張大眾臉麵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夾雜著孤傲與不屑的弧度。
“解釋什麼?”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屬於“天才”的、不可理喻的偏執,“萬物皆有其靈。
一塊頑鐵,你順著它的紋理敲打,它便順從你,但那隻是奴性,煉不出真正的神兵。
你必須先將它徹底打碎,破其傲骨,毀其形態,讓它在毀滅中,
認識到自己的渺小,然後再賦予它新生。這,才是真正的‘鍛魂之法’。”
這一番話,又是潘小賢現場胡編的。
什麼狗屁“鍛魂之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但他說得一本正經,說得神神叨叨,仿佛這真的是什麼不傳之秘,是器道的至高法門。
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那些剛才還在嘲笑潘小賢的考生,此刻一個個張大了嘴巴,臉上寫滿了茫然與震撼。
將鐵打碎,再賦予新生?
這是什麼理論?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鐵山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鍛魂之法?
他從未聽說過。但是,潘小賢手中這柄劍胚的品質,卻是實實在在,做不得假的。
難道……這世上,真有這種邪門的煉器手法?
他看著潘小賢那副“爾等凡人不懂我”的孤高模樣,心中的懷疑,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或許,這小子不是騙子,而是一個……真正的,不世出的煉器鬼才?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潘小賢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終於,鐵山那緊繃的黑臉,忽然鬆弛了下來。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發出了一陣低沉而古怪的笑聲。
“嗬……嗬嗬……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他隨手,將一塊黑沉沉的鐵牌,扔到了潘小賢的懷裡。
“你,通過了。明天開始,去外院雜役處報到,先從劈柴燒火開始。”
什麼?
潘小賢一愣。
通過了,卻要去當雜役?
這劇本不對啊!丹堂的胡庸,可是直接把自己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給了獨立小院的!
“怎麼?不樂意?”鐵山湊了過來,他那魁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潘小賢完全籠罩。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隻有潘小賢一個人能聽見。
“小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聰明。
不管你用的是什麼障眼法,還是真的有什麼狗屁‘鍛魂之法’。”
“在我器堂,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想學真本事,就從最基礎的雜活乾起!
什麼時候,你能把一塊凡鐵,練出靈性來,再來跟我談你的‘鍛魂’!”
“記住,小聰明,會害死人。彆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說完,他直起身,不再看潘小賢一眼,對著其他人大吼道:“都愣著乾什麼!
沒通過的,滾!通過的,也一樣,明天都給老子去雜役處報到!”
潘小賢捏著那塊冰冷粗糙的黑鐵令牌,心中五味雜陳。
雖然過程曲折,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他,潘小賢,從今天起,就是太玄宗丹、器兩堂,雙料學徒雜役)!
他離開了喧鬨的器堂,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回到了胡庸為他安排的“百草園”小院。
關上院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潘小賢再也支撐不住,
整個人呈一個“大”字,癱倒在院中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太刺激了。
今天這一天,比他跟那個紫袍變態打生打死還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