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將近。
青陽城西坊市邊緣,比往日似乎多了幾分異樣。一些攤販和行人看似無意地徘徊在淩家藥鋪附近,目光時不時地瞥向那扇依舊緊閉的破舊木門。
百草軒的兩個夥計依舊在假裝挑選貨物,但神色間多了幾分關注。淩弈那個遠房表叔,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也揣著手,躲在稍遠一點的牆角,既想看熱鬨又怕惹禍上身的模樣。還有幾個被“藥鋪今天有大事發生”的流言吸引來的閒漢,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淩弈提前一刻鐘就到了。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臉色刻意弄得有些蒼白,眼神躲閃,雙手緊緊抱在胸前,仿佛懷裡揣著無比重要的東西實際上是那塊臟麻布和一張假地契——他用屋裡找到的舊紙糊的,勉強有個樣子),身體微微發抖,完美演繹著一個即將失去祖產、恐懼又不甘的少年。
他的心臟在胸腔裡砰砰直跳,既有緊張,也有興奮。大腦飛速運轉,反複推演著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
“係統,對王虎進行心理測寫!”
【目標:王虎】
【狀態:興奮,不耐煩,輕視認為宿主已屈服),略有表現欲因圍觀者比預想多)。】
【心理側寫初級):急於完成交易回去請功,會刻意表現王家的強勢,享受碾壓弱小的快感,警惕心因昨日之事仍有殘留但不高。】
很好,符合預期。淩弈深吸一口氣。
“噠噠噠——”
囂張的腳步聲響起,王虎帶著昨天那兩個仆役,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們所過之處,圍觀的人群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
王虎很滿意這種效果,走到淩弈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鼻孔裡哼出一聲:“小子,還算準時。地契呢?拿來吧!”說著,就伸手要去抓淩弈懷裡的東西。
淩弈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後退一步,聲音尖利地叫道:“錢!先給錢!說好的五十兩銀子!”
這是他故意加的詞,原主父母這藥鋪再破,地段再偏,也不止五十兩。這明顯不合理的低價,更能凸顯王家的霸道和他的“悲慘”。
王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對著周圍的圍觀者大聲道:“哈哈哈哈!五十兩?你這破鋪子能值五十兩?爺賞你五兩銀子,趕緊拿著滾蛋!彆給臉不要臉!”
他身後的仆役也跟著哄笑起來。
圍觀的眾人雖然不敢明著說什麼,但臉上大都露出不忍或鄙夷的神色。百草軒的夥計皺起了眉頭。淩弈的表叔縮了縮脖子。
“五兩……你……你們欺人太甚!”淩弈臉色漲紅憋氣憋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這是我爹娘留下的!你們這是明搶!”
“搶你又怎麼樣?”王虎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淩弈的衣領,唾沫星子噴到他臉上,“小廢物,老子肯給你錢是可憐你!識相的就趕緊把地契交出來,不然……”他揚起了另一隻蒲扇般的大手,作勢要打。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就是現在!
淩弈等的就是這個肢體接觸的瞬間!他暗中將懷裡那塊臟麻布團在掌心,借著掙紮的動作,猛地一抖!
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粉塵悄然散開,混合著王虎噴出的唾沫,被吸入鼻腔。
同時,淩弈運轉起全身那微薄的元氣,聚集於喉嚨,用儘平生最大的力氣,發出一聲蘊含著無儘“屈辱”、“不甘”和“憤怒”的咆哮:
“王虎!王家!你們今日如此欺我、辱我、奪我祖產!!”
他的聲音極大,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虎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吼震得一愣,加上那微量粉塵的極其微弱的影響,他恍惚間似乎看到淩弈的眼睛變得赤紅其實是淩弈拚命瞪眼加上氣血上湧),身上仿佛有一股極其微弱但又異常執拗的氣息一閃而逝純屬心理作用加粉塵致幻)!
淩弈趁機猛地掙脫開王虎的手,踉蹌著後退幾步,站在藥鋪那破舊的牌匾之下,伸手指著王虎,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你們記住!今日我淩弈失去的,他日必定百倍奉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窮!!!”
最後三個字,他幾乎是嘶吼出來的,聲震四野!配合著他那單薄卻挺得筆直的身軀、赤紅的眼睛瞪的)、和那破敗的藥鋪背景,竟真的形成了一副極具衝擊力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