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過百草堂窗欞,灑下一地斑駁。
淩弈臉色依舊帶著一絲失血後的蒼白,但眼神卻清亮有神。他盤坐於靜室,緩緩收功,體內因煉製枯榮丹和葬獸穀舊傷而翻騰的氣血,終於初步平複。雖然距離痊愈尚需時日,但已不影響行動與謀劃。
前堂傳來些許動靜,墨承恭敬的聲音響起:“淩先生,葉塵公子來了,已等候多時。”
淩弈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恢複平淡,緩步走出。
葉塵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前堂,依舊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但眼神中卻比昨日多了一分難以抑製的期盼與緊張。見到淩弈出來,他連忙上前,深深一揖:“淩先生。”
“葉公子不必多禮。”淩弈微微抬手,目光在他身上掃過,語氣平和,“隨我來內室吧。”
內室之中,僅有二人。淩弈取出那個玉盒,盒蓋開啟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混合著枯槁與生機的丹香彌漫開來,讓葉塵精神一振,隻覺得體內那沉寂已久的元氣都似乎活躍了一絲。
“此丹名為‘枯榮’,乃是我耗費心血,特意為你煉製。”淩弈將其中一顆半灰半綠的丹藥遞到葉塵麵前,“它或許無法立刻根除你體內之毒與舊疾,但足以平衡陰陽,激發你自身潛藏生機,為你爭取至少數月時間,甚至…可能讓你停滯的修為,有所鬆動。”
葉塵看著那枚紋路玄奧的丹藥,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雙手微微顫抖地接過。數年來的絕望與屈辱,仿佛在這一刻看到了裂隙中的微光。他猛地抬頭,眼圈微紅,聲音哽咽:“先生大恩…葉塵…葉塵不知何以為報!”
“服下吧,我為你護法。”淩弈淡淡道,“記住這份力量感,記住生機煥發的滋味。你的路,不該止步於此。”
葉塵重重點頭,不再猶豫,盤膝坐下,將那顆枯榮丹納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難以形容的洪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那並非單純的溫暖或冰寒,而是一股極其複雜的、蘊含著枯寂與新生兩種意境的力量!
一瞬間,葉塵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無邊荒蕪的沙漠,生命力在飛速流逝,身體變得乾癟枯萎;下一秒,又仿佛被投入了生命泉眼,磅礴的生機瘋狂湧入,滋養著每一寸乾涸的經脈和細胞!
這種極致的痛苦與舒爽交織的體驗,幾乎要讓他的意識崩潰!
“守心凝神!引導藥力,衝擊關隘!”淩弈的低喝如同暮鼓晨鐘,在他腦海中響起。
葉塵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保持清醒,急忙運轉家傳的基礎功法,艱難地引導著那狂暴的藥力。
奇跡發生了!
那盤踞在他經脈深處、如同附骨之疽的灰色毒素,在枯榮丹生死交替的藥力衝刷下,竟如同冰雪遇陽般,開始一點點消融、瓦解!雖然速度緩慢,且深處毒素依舊頑固,但這卻是三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清除!
更令他激動得幾乎要顫抖的是,那一直瘋狂汲取他元氣、如同無底洞般的丹田深處的封印,在枯榮丹生機力量的刺激下,竟然微微鬆動了一絲!雖然仍在汲取,但速度明顯減緩了一成左右!而那一成元氣,足以讓他停滯已久的修為,出現久違的增長!
轟!
開元境三重巔峰的壁壘,在這股新生力量的衝擊下,轟然洞開!
強大的元氣波動自葉塵體內擴散而出,雖然依舊不算強橫,卻充滿了蓬勃的朝氣!他的修為,赫然突破到了開元境四重!
並且,勢頭未儘,直接穩固在了四重中期!
葉塵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射,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力量!久違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身體裡!雖然比起同齡天才依舊弱小,但這卻是實實在在的希望!
他激動地站起身,對著淩弈便要行大禮。
淩弈卻伸手虛托,阻止了他:“不必如此。修為恢複隻是開始,你體內的毒並未根除,那汲取你元氣之物也依舊存在。切記,今日之事,絕不可對外人提及,包括你葉家之人,尤其是…你那位二叔。”
葉塵聞言,激動的心情瞬間冷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憤怒與後怕。他不是傻子,三年來的種種遭遇,加上淩弈的提點,他早已將懷疑目標鎖定在了二叔葉威身上。
“先生教誨,葉塵謹記!”他重重抱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這份恩情,葉塵永世不忘!日後若有所命,萬死不辭!”
謀劃點+150:成功施恩於葉塵,大幅提升其好感與信任,為其後續成為重要“工具人”奠定堅實基礎。
“去吧,回去後謹慎行事,暗中鞏固修為。”淩弈擺擺手,“若有異狀,隨時可來尋我。”
葉塵再次躬身,這才懷著激動與警惕交織的複雜心情,悄然離開了百草堂。他離去的背影,雖然依舊單薄,卻挺直了許多,仿佛一株即將煥發生機的枯木。
送走葉塵,淩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種子已經種下,並且開始發芽。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這顆種子就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推動他的“退婚”劇本走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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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葉塵剛走不到一個時辰,百草堂外便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環佩叮咚之聲。
“淩先生可在?蘇妙瑾冒昧來訪。”
淩弈眉梢微挑,整理了一下儀容,迎了出去。
隻見蘇妙瑾今日換了一身淡雅的鵝黃色長裙,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明媚。她並未帶太多隨從,隻攜著那名貼身侍女,侍女懷中抱著一架以梧桐木製成的古琴。
“蘇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淩弈拱手笑道。
蘇妙瑾淺淺一笑,宛如春花初綻:“淩先生客氣了。昨日賞花宴,多虧先生出手,才免去一場大禍。妙瑾特備薄禮,以表謝意。”
她示意侍女將禮物奉上,是一些上好的靈茶和藥材,價值不菲。
淩弈坦然收下:“蘇小姐有心了。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不必掛懷。”
“對先生是舉手之勞,對王家卻是再造之恩。”蘇妙瑾語氣真誠,美眸流轉,落在淩弈臉上,帶著一絲好奇與探究,“昨日見先生醫術通神,妙瑾佩服不已。今日前來,一是道謝,二是…心中有些許音律與經脈關聯的困惑,想向先生請教,不知是否冒昧?”
淩弈心中了然,請教是假,進一步試探和拉近關係是真。他自然不會點破,笑道:“蘇小姐於音律一道造詣非凡,在下豈敢稱請教?相互探討罷了。請內室用茶。”
兩人進入內室,分賓主落座。墨承奉上香茗後便識趣地退下。
蘇妙瑾果然將話題引向了音律與人體氣血、經脈、神魂的玄妙聯係上,問題刁鑽而深入,顯然浸淫此道已久。
淩弈雖不專精音律,但他醫術通神,對人體奧秘的理解遠超常人,更兼擁有前世廣博的見識和係統輔助,往往能從一個獨特的醫學角度切入,給出令人茅塞頓開的見解,甚至反向提出一些讓蘇妙瑾都陷入沉思的假設。
交談之中,淩弈能清晰地感覺到,蘇妙瑾身上那股獨特的靈韻與自己的鳳凰真火產生著微弱的、舒適的共鳴。而蘇妙瑾似乎也若有察覺,看向淩弈的目光愈發顯得不同,那是一種遇到知音般的欣喜與好奇。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之時,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吵鬨之聲!
“讓開!讓淩弈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