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荒少年攙扶著淩弈,在遮天蔽日的古林中穿行。他的腳步輕盈而穩健,對這片森林熟悉得如同自家後院,總能巧妙地避開潛藏的毒蟲猛獸和某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奇異植物。
淩弈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虛弱,默默觀察著周圍。這裡的樹木遠比外界高大粗壯,動輒需要數人合抱,樹皮上布滿苔蘚和古老的紋路。空氣中彌漫的靈氣不僅濃鬱,更帶著一種原始的、未經雕琢的野性,吸入體內,竟讓他受損的經脈隱隱傳來一絲微弱的舒適感。
“此地的靈氣……似乎蘊含某種特殊的生機。”淩弈心中暗忖。混沌道源雖然黯淡,但其本質極高,依舊能敏銳地捕捉到能量特性的差異。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
一片巨大的山穀出現在眼前,穀口由粗大的原木和巨石壘成了簡易的寨牆,牆上插著一些繪製著猙獰獸首圖案的旗幟。山穀內,散布著數百座由巨石、木材和獸皮搭建的簡陋屋舍,炊煙嫋嫋,隱約能聽到人聲和孩童的嬉鬨聲。
這是一個規模不小的蠻荒部落。
寨牆上方,有手持骨矛、身材魁梧的戰士巡邏。他們看到少年攙扶著陌生的淩弈回來,立刻發出了警示的呼哨聲。
很快,寨門打開,數名氣息彪悍、穿著獸皮的戰士湧了出來,警惕地打量著淩弈。為首一名臉上有著一道猙獰疤痕的壯漢,目光如電,氣息赫然達到了涅盤一重天左右,他對著少年沉聲說了幾句古老語言。
少年連忙放下淩弈,恭敬地向疤麵壯漢解釋,指了指地上的裂風豹屍體,又指了指虛弱的淩弈,手舞足蹈地描述著。
淩弈雖然聽不懂,但能感覺到少年在為他辯解,說明是他擊殺了凶獸,並救回了自己這個“外來者”。
疤麵壯漢聽完,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在淩弈身上,上下打量。淩弈此刻氣息奄奄,臉色蒼白,身上青袍破損,沾滿塵土和血跡,看上去確實毫無威脅。
壯漢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猶豫。這時,一個蒼老而沉穩的聲音從寨內傳來。
眾人分開,一位身著完整獸皮袍、手持一根虯結古木杖、臉上布滿皺紋但眼神深邃睿智的老者,緩緩走了出來。他身上的氣息並不強大,大約在神海境巔峰,但卻帶著一種與這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的獨特韻味。
“巫公!”包括疤麵壯漢在內的所有部落戰士,都恭敬地向老者行禮。
被稱為“巫公”的老者目光落在淩弈身上,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緩緩開口,說的竟然是一種帶著古老口音、但淩弈勉強能聽懂一些音節的語言,似乎是某種極為古老的通用語變種。
“外來的……旅人……你從何處來?為何……受此重創?”
淩弈精神一振,強撐著用儘量簡單的詞語,配合手勢回應:“空間……亂流……墜落……多謝……相救。”他並未透露太多信息,隻說明自己是意外流落至此。
巫公靜靜地聽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又似乎有些彆的意味。他點了點頭,對那疤麵壯漢道:“山魁,帶這位客人去‘息壤居’休息。他身上的傷……很重,帶著空間和神魂的撕裂痕跡,非尋常藥石可醫。”
名為山魁的疤麵壯漢聞言,對淩弈的警惕稍減,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示意淩弈跟他走。
那救淩弈回來的少年,名叫“石虎”,也高興地跟在一旁。
所謂的“息壤居”,是位於部落中心區域附近的一座石屋,比周圍的屋舍更加整潔堅固,地麵鋪著乾燥的草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似乎是部落用來招待重要客人或者安置傷員的地方。
淩弈被安置在鋪著柔軟獸皮的床榻上。石虎殷勤地端來清水和一些烤熟的、不知名獸肉。
“謝……謝。”淩弈艱難地道謝。
石虎咧嘴笑了笑,又跑出去,很快端回來一個石碗,裡麵是墨綠色的、散發著苦澀與奇異清香混合氣味的藥泥。他指了指淩弈身上的傷口,示意他敷上。
淩弈神識微動,感知到這藥泥中蘊含著頗為精純的生命能量和幾種他不認識的草木精華,對於外傷和穩定氣血有不錯的效果。他點了點頭,接過藥泥,自行處理起一些皮外傷。
然而,他真正的傷勢在於透支的混沌道源、受損的神魂以及經脈的暗傷,這些遠非尋常草藥能夠治愈。
夜深人靜,淩弈盤膝坐在床榻上,嘗試運轉《混沌衍道經》,但功法剛一運行,經脈便傳來針紮般的劇痛,混沌道源更是毫無反應,如同沉睡的死水。神魂的虛弱感也讓他難以集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