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隱藏在暗中的這些人,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始終都在按照章法做事。
平日之中的小打小鬨,朱雄英或許不會過問。
但如今這種情況,顯而易見,是有大團體在暗中操縱這件事。
絕對不能縱容,一定要控製。
股份價格的正常漲跌,對於朱雄英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而這些股民瘋狂購買股份,其結果與那些賭民的性質是一樣,股份,說白了,也是一種賭博。
適當的時候,也該給那些總想著不勞而獲的人一些教訓。
但這種惡意操盤的情況,朱雄英勢必要進去參合一下,絕對不會讓事情繼續惡劣下去。
自己推行出來的股份市場,絕對不會允許他人在暗中搞破壞。
當下直接給錦衣衛下達了命令,讓其暗中調查,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操縱股盤。
……
錦衣衛的密報疊在案頭,最上麵一封還帶著夜露的潮氣。
朱雄英捏著支朱砂筆,指尖順著宣紙上的股價曲線滑過。
那幾支被紅圈標出的小股,從月初的五兩銀子一股,短短十日飆到三十兩,線條陡得像要刺破紙背。
他抬眼時,窗欞外的天剛蒙蒙亮,簷角銅鈴在風裡輕晃,倒襯得殿內更靜。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單膝跪地道:“殿下,晉商在皇家銀行的資金流向全查清楚了。”
同時,賬冊在手裡托得平穩,封皮上“密”字蓋著北鎮撫司的朱印。
繼續道:“上月初三起,山西二十三家商號,包括範永鬥的‘大德通’、王登庫的‘複盛公’,都通過四十八個分號賬戶走賬,給京城‘裕豐’‘同和’‘聚源’三家空殼集團注了資,總共九千七百萬兩。
小人讓賬房核了三遍,這筆錢的數額、流入時間,跟交易所裡那幾支異動股份的買入量一分不差。”
朱雄英把朱砂筆往筆洗裡一戳,墨汁在清水裡暈開。
他盯著賬冊上“範永鬥”三個字,指腹磨了磨紙麵:“開中製讓他們賺了幾十年軍需銀子,現在倒敢把主意打到朝廷立的股份交易所來了?”
回想交易所內的情景,一個穿粗布短打的老農,把攢了半輩子的二十兩銀子全買了晉商推的“順昌煤股”。
嘴裡還念叨著“晉商靠譜,跟著賺點養老錢”,此刻想來,那老農的模樣竟有些紮眼。
朱雄英的聲音沉了沉道:“他們的操盤手法查透了?”
指尖在案幾上敲出輕響,每一下都透著寒意。
蔣瓛往前挪了半寸,壓低聲音回應道:“回殿下,是分倉對敲的老法子,但做得極隱蔽。
白天讓‘大德通’的賬房扮成散戶,在交易所裡高價收股,每筆單子不超過五萬兩,免得引人注意;
到了午後,‘複盛公’再跟著抬價,把股價往上拉兩成;
傍晚收市前,又讓‘協同慶’的人分幾十筆拋小單,假裝是散戶獲利離場,實際上是把低價收來的股倒手變現。
眼線說,範永鬥專門從山西調了二十個老賬房,在會館裡支了八張算盤,日夜算漲跌幅度,連散戶的跟風心理都算進去了。”
朱雄英冷笑一聲,起身走到牆邊的地圖前。
地圖是新繪的,山西到京城的鐵路線用銀線標著,從大同府到順天府,穿過六座府城,像一條銀色的鞭子。
他指尖按在大同府的位置:“這條鐵路是去年朝廷撥款修的,他們用朝廷給的便利運銀子,轉頭就來攪朝廷的股市,真是忘了誰是規矩的製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