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心中一凜。
原本以為隻是丁貴一家膽大包天,沒想到竟是抱團作亂。
江南富商本就互通聲氣,若是真的聯合起來,怕是會動搖江南的賦稅根基。
他咬了咬牙:“先去會會丁貴!”
丁府的朱漆大門緊閉著,門樓上掛著“丁府”的匾額,鎏金的字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管家聽見通報,磨蹭了半天才開門。
看見李墨身後的沈青和錦衣衛,臉色瞬間變了變,卻還是強撐著傲慢:“李通判今日怎麼有空來?我家老爺正在後院賞茶,怕是沒空見客。”
“賞茶?”
李墨冷笑一聲,推開管家就往裡走。
同時質問道:“你家老爺毀了數百畝良田,抗旨不遵,現在還有心思賞茶?讓他出來!”
管家急得跳腳,伸手想攔,卻被沈青一把抓住手腕。
沈青力道極大,管家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再動。
穿過前院的假山池沼,便見丁萬山正坐在葡萄架下,手裡端著個紫砂茶壺,旁邊還坐著個穿著錦袍的中年人,正是另一個富商張友德。
看見李墨帶著人進來,丁萬山放下茶壺,麵容陰沉道:“李通判這是乾什麼?私闖民宅,可是要按律處置的。”
“按律處置?”
李墨把手裡的稻稈扔在石桌上,穀粒滾了一地,質問道:“丁貴,皇孫殿下三令五申,不準毀田種桑,你倒好,把馬上成熟的稻子全拔了種桑樹,這是抗旨!”
丁萬山拿起茶盞,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眼皮都沒抬,悠悠道:“李通判這話就不對了。
這些田是我丁家的私產,我想種桑還是種稻,那是我的自由。
皇孫殿下的旨意是為了百姓,可我種桑樹,是為了讓江南的絲綢業更興盛,到時候稅收多了,不也是為了大明?”
旁邊的張友德也跟著附和:“是啊李通判,我們這些做商人的,哪會害百姓?
絲綢值錢,到時候佃農們的租子也能多給些,這是雙贏的事。”
李墨氣得發笑,厲聲道:“本官剛才在田裡看見佃農撿稻穗,被你們的管家鞭打過;
還有人家裡斷了糧,就因為你們把糧田毀了!這就是你們說的雙贏?”
丁貴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把茶盞往石桌上一放,茶水濺出來打濕了桌布:“李通判,彆給臉不要臉。
江南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鄉人指手畫腳。
我丁家在蘇州府三百年,就算是應天府來的官,也得給我三分薄麵!”
沈青上前一步,繡春刀的刀鞘在石板上磕出清脆的聲響:“丁貴,你要想清楚,錦衣衛辦事,隻認皇孫的旨意,不認什麼三百年家業。
你若再執迷不悟,休怪我們不客氣。”
丁貴看見沈青腰間的錦衣衛腰牌,瞳孔縮了縮,卻還是硬撐著:“錦衣衛又如何?我姐夫是中軍都督府的僉事,你們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姐夫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一出,李墨心裡咯噔一下。
中軍都督府的僉事雖不算頂級勳貴,卻也掌著部分兵權,若是真要護著丁貴,這事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