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今日召諸位王叔前來,便是想請王叔們前往新洲,主持拓疆大業。”
殿內的笑聲瞬間消失,方才還帶著好奇的氛圍陡然凝重起來。
代王朱桂率先沉下臉,雙手叉腰站在原地,粗聲粗氣地開口:“皇孫這是說的什麼話?
父皇登基時就定下祖訓,藩王不得離封地半步。
我那代州封地,靠著朝廷前年推廣的‘嘉禾稻’,一畝地能收兩石三鬥,比從前的老稻種多收了近一石!
每年萬石祿米準時送到府裡,莊田的租子堆得糧倉都滿了。
府裡還有五十多個下人伺候,何苦去那萬裡之外的蠻荒之地遭罪?”
齊王朱榑立刻湊上前附和,聲音裡滿是不屑:“七王叔說得在理!
我青州封地用了工部改良的‘金穗麥種’,畝產近兩石,每年光麥租就能收三萬多石。
封地內的鹽店、魚課,哪個不是日進鬥金?
府裡姬妾成群,護衛就有一千人,出門都是前呼後擁,活得不比神仙還自在?
再說那出海的路,前幾日登州港還翻了艘運糧船,一船三十多人沒一個活下來,連屍體都沒找著。
去新洲要在海上漂兩三個月,萬一遇上風暴,豈不是連全屍都留不下?”
晉王朱棡走到幾案旁,拿起那塊鐵礦石輕輕摩挲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孫說這是拓疆,依臣看與流放也差不了多少。
且不說海風能不能刮翻寶船,就算真到了新洲,那些土著真如鄭和信中說的那般溫順?
萬一他們舉著刀槍來圍攻,朝廷的援軍半年都到不了,屆時咱們這些王爺,怕是要成了蠻荒之地的孤魂野鬼。
再者,如今大明內地的高產種子都普及了,新洲若連內地的產量都及不上,去了又有何益?”
寧王朱權站在一旁,雖沒說話,卻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顯然也認同幾位王叔的顧慮。
周王朱橚則皺著眉盯著那碗黑土,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幾案,似乎在盤算著什麼。
朱雄英早料到諸王會有這般反應,他從容地走到幾案後坐下,示意內侍展開另一卷黃綢簿冊。
那簿冊的封皮上蓋著戶部的朱紅大印,裡麵的字跡工工整整,還夾著幾張農官畫的稻穗圖樣。
“王叔們的顧慮,孫兒早有考量。先說說封地的收成之事,皇爺爺定下親王歲祿萬石,可諸位王叔可知,新洲種植的,是農官們去年才改良成功的‘雙季高產稻種’?”
他頓了頓,看著諸王投來的疑惑目光,繼續道:“這稻種是用江南的‘嘉禾稻’與占城稻雜交培育的,耐寒耐旱,還能抵抗蟲害。
再加上新洲的黑土肥力足,一年能種兩季。
鄭和帶了百名農官去新洲試種,去年頭季稻收了兩石七鬥,第二季收了兩石四鬥,合計五石一鬥!”
“五石?”
周王朱橚猛地湊上前,眼睛瞪得溜圓,伸手就要去拿那本簿冊,質疑道:“皇孫莫不是誇大其詞?
如今內地最好的‘嘉禾稻’,一年一熟也才兩石五鬥,就算是嶺南的雙季稻。
兩季加起來能到四石已是頂天了!這新洲的稻種,怎麼可能收這麼多?”
“五王叔且看這份試種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