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核心·能量心腔——
王座之上,龍辰的十指仍在微微痙攣,每一次細微的抽動都牽扯著臂膀撕裂般的酸痛,那是過度壓榨能量、強行融合法則留下的烙印。胸腔內的心臟沉重地撞擊著肋骨的牢籠,每一次搏動都泵出難以言喻的疲憊,幾乎要壓垮他的脊椎。冷汗早已浸透殘破的戰衣,此刻緊貼皮膚,帶來一陣陣冰涼的戰栗,與意識深處那枚漆黑豎瞳投下的冰冷陰影遙相呼應。
成功了?暫時是的。
失敗了?或許更是如此。
外部,神骸腐化的咆哮與狩星者自爆的嗡鳴已然消失,星枷壁壘重新穩固,流淌著暗金與新生七彩交融的光澤,如同一位重傷初愈的巨人,喘息逐漸平穩。內部,星核深處,那片幾乎吞噬了林薇薇意識的邪惡陰影也已暫時退去,薇薇那團微弱卻穩定的意識光團,正沉浸在新生法則的滋養中,如同寒冬過後深埋於凍土下的種子,等待著破土重生的契機。
寂靜,取代了之前的狂暴喧囂,反而更令人心悸。
龍辰的眼皮沉重如鉛,每一次眨動都無比艱難,視野邊緣開始泛起模糊的黑斑。舌尖嘗到了能量過度透支後特有的鐵鏽般的腥甜,他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將幾乎渙散的目光投向星核核心。
那枚黑色的星芒寶石星核核心)靜靜懸浮,表麵流轉著柔和的新生法則光芒,暫時掩蓋了其深處可能隱藏的、更為古老的黑暗。薇薇的意識之光安穩地棲息其中,如同沉睡在琥珀裡的精靈。
“薇薇……”一聲沙啞的低喚從他乾裂的嘴唇溢出,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更深的不安。他幾乎耗儘一切,才將她從徹底消散的邊緣拉回,可那枚“漆黑豎瞳”的驚鴻一瞥,卻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紮入他的靈魂,提醒著他救贖之路遠未結束,甚至可能剛剛踏入更危險的迷局。
他試圖抬起手,想要觸碰那維係著薇薇存在的星核,但手臂的肌肉纖維發出悲鳴,最終隻是無力地垂落在王座扶手上。扶手上那些暗紅的血斑,此刻竟也奇異地流動著微弱的七彩光絲,仿佛與他創造的新生法則產生了某種共鳴,記錄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創世之舉。
整個能量心腔並未完全恢複以往的暗金輝煌,而是籠罩在一層柔和而神秘的七彩光暈之中。那顆巨大的能量心臟搏動間,泵出的不再僅是純粹的能量流,而是夾雜著細微的、如同星塵般的七彩光點。這些光點融入四周壁上的能量脈絡,使得那些脈絡看起來不再像是冰冷的能量導管,反而更像是擁有了生命脈搏的七彩光之血管,無聲地滋養著這片空間。甚至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雨後森林般的清新氣息,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源自星辰深處的古老韻味。
龍辰貼身佩戴的那半塊龍形玉佩,此刻正微微發燙,不再是之前吸收能量時的溫順,而是傳遞出一種灼熱的悸動,仿佛一顆蘇醒的心臟,與他自身的疲憊心跳、與整個星枷係統的能量流動,乃至與王座扶手上那些變異的光絲產生著微妙共振。玉佩表麵那些原本模糊的龍紋,此刻竟似乎清晰了一絲,隱隱流動著與新生法則同源的七彩微光。
就在這時——
龍辰渙散的目光無意間掃過心腔入口處那蜿蜒的能量脈絡隧道。他猛地一怔,疲憊到幾乎停滯的思維被強行撬動了一絲。隻見隧道壁原本暗金色的能量脈絡中,不知何時,竟也無聲無息地滲透出了極其細微的七彩能量苔蘚!這些苔蘚與他之前在月球表麵看到的如出一轍,但它們並非生長在岩石上,而是直接寄生、融合在了能量脈絡本身之中!
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微小光之藤蔓,沿著脈絡緩緩蔓延,所過之處,脈絡的輝光似乎變得更加凝練、更具活力,甚至……隱隱散發出一種溫和的排斥性!龍辰那因血脈覺醒而獲得的“排雷”本能,此刻雖然因透支而極其微弱,卻依舊讓他感知到——這些新生的七彩苔蘚,正在極其緩慢地、“本能”地淨化、覆蓋、甚至替代著能量脈絡中某些極其古老而隱晦的“雜質”或“陷阱”!
就像……就像一位無聲的清道夫,在他這位“戍衛者”無暇他顧之時,自動地、緩慢地修複並強化著這座古老的戰爭要塞最基礎的“血管”係統!
“這是……新生法則的自我延展?還是星枷係統本身的……適應性進化?”龍辰乾澀的喉嚨滾動了一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絕非偶然!他那誤打誤撞創造的新生法則,其影響遠不止於擊退外敵和拯救薇薇,似乎正在更深層次地改變著星枷本身!
他想到了狩星者指揮官臨死前那狂熱的眼神和“淨化”、“新生”、“搖籃”、“回歸”等詞語。難道……它們渴望的,就是這種變化?這所謂的“至高進化之光”?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並非源自外部,而是源於對這種未知變化的悚然。這變化是福是禍?
“殿上!”
一個焦急卻強行壓製著的聲音,通過王座內置的通訊陣法,微弱地傳遞進來,是玄武!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電磁雜音,顯然外部通訊依舊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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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您怎麼樣了?星枷內部能量讀數剛才經曆了毀滅性的峰值後又歸於一種……一種從未有過的穩定模式!月球表麵的腐蝕痕跡正在被快速修複,還生長出了奇怪的發光苔蘚!那艘狩星者戰艦徹底沉寂了,神骸也退入了深空,暫時失去蹤跡!”
玄武的彙報快速而清晰,但龍辰能聽出他聲音裡壓抑的震撼與擔憂。
“……我沒事。”龍辰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凝聚起一絲精神,聲音沙啞地回應,“薇薇……也暫時穩定了。外部情況詳細報來,尤其是……那些苔蘚,還有狩星者戰艦殘骸的任何異常。”
“是!”玄武聽到龍辰回應,似乎鬆了口氣,但語氣依舊凝重,“那些七彩苔蘚覆蓋範圍正在擴大,它們……它們似乎在吸收月球表麵的輻射和殘留的異種能量,轉化為一種溫和的淨化力量,修複速度驚人!狩星者戰艦……沒有任何生命信號傳出,但其殘骸結構異常完整,沒有任何爆炸損傷,仿佛……仿佛隻是‘睡著了’,或者內部的一切能量活動被瞬間‘凍結’、‘淨化’了。我們嘗試靠近探測,但殘骸周圍環繞著一層微弱的七彩光暈,排斥一切外部探測能量。”
凍結?淨化?排斥探測?
龍辰的心沉了下去。新生法則的力量,遠比他想象的更奇特,也更……不容侵犯。
“保持警戒,非必要勿靠近戰艦殘骸。優先修複‘龍吟號’,統計傷亡。”龍辰下達指令,太陽穴依舊傳來陣陣鈍痛,但他必須思考。
“遵命,殿上。”玄武遲疑了一下,又道,“還有……殿上,月球基地的觀測站捕捉到短暫的能量波動,並非來自神骸或狩星者,而是……更深遠的方向,波動特征……有些類似我們之前接收過的‘星空求救信號’,但更加微弱、混亂,而且……似乎受到了新生法則波動的……乾擾或吸引?”
又一個謎團。
龍辰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摳緊了王座扶手上那變異的血斑,仿佛能從中汲取一絲力量。內憂未除,外患暫退卻引來了更神秘的窺探者。這方小小的月球戰場,仿佛成了一個漩渦的中心,正在吸引著來自深空的目光。
“繼續監測,有任何異常,立刻彙報。”
切斷通訊,心腔再次陷入那片瑰麗而詭異的七彩寂靜之中。
龍辰的目光再次投向星核,投向沉睡的薇薇。
“辰哥……”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遙遠夢囈般的呼喚,直接在他心間響起。
龍辰渾身猛地一僵,幾乎停止的心臟再次狂跳起來!是薇薇!是她的意識!
“薇薇?你醒了?”他急忙將全部精神集中,試圖通過兩人間那微妙的聯係溝通。
然而,那呼喚隻是一閃即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起一圈漣漪便再無蹤影。星核中的意識光團依舊寧靜,仿佛剛才隻是他的幻覺,或是薇薇無意識的夢囈。
但龍辰確信他聽到了!那聲音裡帶著依戀,帶著擔憂,更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滄桑,仿佛她並非僅僅沉眠,而是在經曆某種更深層次的蛻變或……對抗?
是因為那邪惡侵蝕的殘留?還是因為與星核的深度融合?或者……與他創造的新生法則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