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瞳孔驟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狀,腎上腺素在千分之一秒內如岩漿般轟入四肢百骸,先前因驗證通過而稍有鬆弛的肌肉纖維瞬間再度繃緊,如同億萬張拉滿的強弓!冰冷的汗珠順著他的脊椎溝壑急速滑落,帶來一陣戰栗般的寒意。
那尊單膝跪地的青銅守衛,其眼中原本因“星鑰”身份而稍斂的幽藍火焰,此刻如同被澆入了滾油般猛烈爆燃,冰冷的殺意不再是模糊的指向,而是化作近乎實質的銳利尖針,死死釘在林薇薇眉心的那點暗銀之上!它那由不知名金屬鑄就的龐大身軀內部,傳出更加密集、更加刺耳的齒輪鎖死與能量過載的尖鳴,那柄頓在地麵的青銅戰斧上的暗紅晶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灼燒起來,將周圍的水晶地麵映照得一片血紅!
“警告!‘銀之源點’……意……誌……碎……片……汙染……等級……超越……閾值!”守衛那沙啞摩擦的聲音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遲疑,隻剩下冰冷的、絕對的執行指令的意味,“依據‘守墓人協議’第七章第一節條例……立……刻……執……行……最高……優先級……淨化……阻……止……‘歸……墟’……同……步……”
它的巨掌猛然握緊戰斧斧柄,龐大的身軀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就要站起!那毀滅性的能量波動再度凝聚,而且比之前更加決絕,更加迅猛,目標直指龍辰身後昏迷不醒的林薇薇!它不再理會龍辰“星鑰執掌者”的身份,或者說,在它那古老的邏輯核心裡,“清除汙染源”的優先級已然淩駕於“接待訪客”之上!
龍辰的太陽穴突突狂跳,一股熾烈的怒火混合著冰冷的恐懼瞬間衝垮了短暫的錯愕。他的右臂肌肉賁張,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將懷中的林薇薇更緊、更徹底地護在身後,用自己的脊背迎向那即將爆發的毀滅洪流。他的左手五指如鉤,下意識地虛握向腰間,仿佛要抓住那並不在此處的寂滅星刃——即便他知道,以他此刻重傷未愈、能量枯竭的狀態,正麵抗衡這尊來自遠古的守護造物,無異於螳臂當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龍辰眉心的星樞密匙符文,仿佛被那純粹的守護意誌與沸騰的殺意所共同刺激,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灼熱與光芒!那不再是接受驗證時的溫順共鳴,而是一種帶著煌煌威嚴、不容置疑的強製力!一道凝實如暗金琉璃般的光柱猛地從符文中心迸射而出,並非攻擊,而是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重重地壓在了那尊即將暴起的青銅守衛之上!
“嗡——嘎吱!”
青銅守衛剛剛離地半尺的金屬巨膝,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源自月球基地最高權限的力量硬生生地重新壓回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沉重撞擊聲和金屬哀鳴!它眼中瘋狂跳動的幽藍火焰像是被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滯,能量波動也為之中斷。它那顆巨大的青銅頭顱極其艱難地、一寸寸地抬起,重新“看向”龍辰,那摩擦的聲音裡充滿了無法理解的困惑與被權限強行抑製的憤怒:
“星……鑰……執……掌……者……為……何……阻……止……淨……化……此……為……‘協議’……最高……”
龍辰的胸腔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甜和金屬的冷冽。他緩緩站直身體,儘管臉色因能量透支與傷勢而蒼白如紙,但那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蘊藏著兩顆瀕臨爆發的恒星。他沒有看那守衛,而是先微微側首,用眼角的餘光確認了一下薇薇的狀態——她依舊昏迷,眉心的暗銀波動在星樞密匙爆發後似乎稍稍平複了一些,但那股冰冷的異樣感依舊盤踞不散。
然後,他才重新將目光投向那被暫時壓製住的青銅守衛,聲音因力量透支而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
“她,不是‘汙染源’。”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她是林薇薇,是我的……同伴。誰也不能動她。”
“但……‘銀……之……源……點’……意誌……已……發出……‘歸……墟’……指令……”守衛內部的齒輪仍在瘋狂運轉,試圖突破權限壓製,“風險……不可……估量……必須……在……同步……完成……前……清除!”
“我說了,不行!”龍辰猛地踏前一步,腳下水晶平台的光芒因他的動作而劇烈閃爍。他眉心的星樞密匙光芒再盛,那暗金光柱更加凝實,壓得守衛的青銅身軀微微震顫。“你的‘協議’,需要服從我的‘指令’!現在,我以‘星鑰執掌者’的身份命令你——停止攻擊行為!”
這是一場意誌與權限的直接交鋒!一方是秉承古老協議、邏輯冰冷絕對、以清除一切威脅為己任的戍衛造物;另一方是身負重傷卻意誌如鐵、誓死守護懷中之人的星鑰執掌者。空曠死寂的錨點大廳內,隻有星辰投影運轉的微弱嗡鳴、能量激烈對抗引發的低嘯以及龍辰粗重壓抑的喘息聲。那穹頂投下的浩大星光,仿佛也帶上了審視與權衡的意味,在龍辰、守衛以及林薇薇之間緩緩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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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守衛沉默了,眼中的幽藍火焰以極高的頻率閃爍著,顯然正在進行著極其複雜的內部邏輯判斷與權限衝突解析。龍辰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通過星樞密匙施加的壓製力正在被對方那龐大的計算力和古老的協議優先級一點點地侵蝕、對抗。一旦壓製被突破,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破局!
龍辰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過往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飛掠:薇薇覺醒星辰之力時的溫暖光輝;她在流放之地為他燃燒星魂時的決絕身影;她眉心銀印一次次異常卻又在關鍵時刻指引方向的矛盾;還有剛才,那一絲微弱卻純淨的星辰波動傳遞而來的依賴、恐懼以及對那青銅齒輪的莫名親近……
親近?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堪稱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龍辰的腦海!
他猛地低下頭,目光死死盯住林薇薇眉心那點暗銀。是了,那陌生的“銀之源點”意誌發出的是“歸墟”指令,充滿了冰冷與毀滅。但薇薇自身那絲星辰本源的反應,傳遞出的卻是一種對大廳中央那青銅齒輪的“渴望”與“親近”!這兩種感覺截然相反,水火不容!它們同時存在於薇薇的體內,正在進行著殊死的搏鬥!
或許……或許這尊守衛,以及它守護的“鎮淵錨點”,針對的並非薇薇本身,而是她體內那試圖奪取控製權的“銀之源點”意誌?而薇薇自身的星辰本源,甚至可能與之同源,或者……是這“錨點”所需要的?
賭一把!
龍辰猛地抬起頭,目光如炬射向青銅守衛,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守衛者’!你說要清除‘汙染’,但你是否能分辨,你所要清除的,究竟是‘銀之源點’的入侵意誌,還是這具身體本身所擁有的、可能與‘錨點’同源的力量?”
青銅守衛眼中的火焰跳動了一下,似乎這個問題觸及了它邏輯的某個盲區。
龍辰不給它思考的時間,繼續疾聲道:“她剛才傳遞出的波動,對‘中央齒輪’他暫時如此稱呼那事物)抱有‘親近’!這是否意味著,她的力量本質,並非‘歸墟’,而是與‘鎮淵錨點’同屬一脈?你所謂的‘最高優先級淨化’,是否應該精準鎖定那外來的、發出‘歸墟’指令的意誌,而非這力量的載體?”
這番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青銅守衛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它那雙幽藍的“眼睛”再次聚焦到林薇薇身上,隻不過這一次,那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掃描與分析的意味。籠罩在其周圍的星圖光輝也仿佛受到了指令,更加集中地照射在薇薇身上,尤其是她那眉心的暗銀印記處。無數細微如塵的光粒在她周圍盤旋、滲透,似乎在進行分析甄彆。
龍辰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覺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幾乎要震破耳膜。這是他根據現有線索能做出的最大膽的推測和賭博!成敗在此一舉!
時間仿佛過去了無比漫長的一秒。
終於,青銅守衛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少了幾分絕對的殺意,多了幾分遲疑與……困惑:
“掃描……分析……進……行……中……”
“個體……林薇薇……能量簽名……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