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脊椎如同被冰錐反複鑿擊,一股寒意混合著劇烈的能量透支帶來的虛空感,從他的骨髓深處瘋狂向外滲透。他的太陽穴如同被兩根燒紅的鐵釺死死抵住,突突的跳動牽扯著整個顱腔的神經,帶來一陣陣令人作嘔的眩暈。鼻腔內再次湧起溫熱的鐵鏽味,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卻又顯得如此力不從心的沉悶聲響。
整個巡天鏡廊仿佛一位重傷垂危的巨人,正在發出最後的、痛苦的喘息。牆壁上那剛剛被激活的“星渦屏障”依舊散發著湛藍的星辰光輝,頑強地阻擋著外界無窮無儘的蝕骨蟲潮。然而,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由無數符文構成的光渦壁壘,其旋轉的速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光芒的亮度也不複最初,甚至在一些邊緣區域,已經出現了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明暗閃爍!屏障外部,漆黑黏稠的蟲潮如同拍擊堤岸的惡意之海,永無止境地洶湧撲來,每一次撞擊都讓屏障劇烈蕩漾,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迸濺起無數能量湮滅的刺眼碎芒。地麵那些能量回路的裂紋處,逸散出的能量已不再是細微的“滋滋”聲,而是變成了不穩定的、間歇性的能量噴流,如同垂死巨獸破裂的血管。空氣中焦糊與臭氧的味道更加濃鬱,更夾雜了一絲能量過載燒灼後的滾燙金屬氣息,令人呼吸灼痛。
青銅守衛那龐大的身軀依舊如同亙古不變的礁石,死死釘在屏障之後。但它眼中幽藍的火焰波動頻率明顯加快,顯示出其內部能量核心正在超負荷運轉以應對持續的壓力。它那柄巨大的青銅戰斧依舊高舉,斧刃上暗紅晶簇的光芒卻不再穩定,時而熾亮如血,時而暗澹無光,仿佛其力量也即將隨著屏障一同耗儘。它那沙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穿透屏障外蟲潮的嘶鳴與撞擊聲:“……‘星渦屏障’……能量……輸出……急劇……衰減……預計……維持時間……不足……百息……‘星鑰’……執掌者……必須……立刻……做出……抉擇……是……撤離……還是……執行……‘淨化’……”就在龍辰因能量透支而視線模糊、艱難地掃視主鏡麵試圖尋找生機時,他的目光無意間再次掠過那條之前因淨化而變得通暢、並意外激活了屏障的能量回路。此刻,在整個鏡廊能量係統即將崩潰的背景下,這條回路雖然也在劇烈閃爍,但其光芒的穩定性,竟然遠遠超過了其他回路!甚至,透過那明滅不定的光芒,龍辰依稀看到,在這條回路與主鏡麵控製係統連接的某個極其複雜的節點深處,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小的、之前從未被發現的暗金色光點,正隨著回路的能量流動而同步呼吸般閃爍!這光點散發出的波動,竟然與他眉心的星樞密匙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超越當前能量係統的共鳴!仿佛……這並非鏡廊原有的設計,而是後來被某位同樣擁有星鑰權限的存在,以極高明的手段隱藏加入的一個後手或備用接口!
時間緊迫,不容猶豫!龍辰的牙齦幾乎要被咬出血來,劇烈的頭痛和身體的虛脫幾乎要將他吞噬。他看了一眼懷中在能量繭衣包裹下依舊昏迷、卻因屏障能量減弱而微微蹙起眉頭的林薇薇,又看了一眼主鏡麵上那幾個如同毒瘤般閃爍的紫色道標。撤離,或許能暫保安全,但將這些道標留給紫寰,後患無窮,而且薇薇的狀態能否承受未知路徑的風險?淨化,則意味著要主動出擊,在屏障破碎前利用最後的時間摧毀至少一個道標,但這需要精準的定位和依然足夠的能量,風險極大!這兩種念頭在他腦中瘋狂交鋒,最終,一種更加瘋狂、卻也可能是唯一能破局的想法,如同絕境中迸發的火星,猛地照亮了他的意識——他能否利用那條異常穩定的回路和那個隱藏的暗金光點,強行超載鏡廊殘存的能量,不是用於防禦或攻擊,而是…進行一次超短距離、目標精準的定向傳送,直接跳躍到最近的那個紫色道標所在點?賭一把!賭那個暗金光點是友非敵!賭星樞密匙能撐住這次冒險!
就在龍辰下定決心,將最後殘存的意誌力和剛剛被“薪火協議”引導來的、微薄的應急能源,不顧一切地注入眉心的星樞密匙,並試圖將其感應聚焦向那條特殊回路末端的暗金光點時——異變再生!他眉心的星樞密匙並未如之前那樣變得灼熱或爆發強光,反而傳來一陣奇異的、冰冷的刺痛感,仿佛被某種極其尖銳的意誌強行侵入!緊接著,一段殘缺混亂、卻又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指令信息的碎片,如同淬毒的冰針般,猛地紮入他的識海:警報……最高優先級……檢測到……“銀之源點”意誌碎片……異常活躍度提升……關聯道標……能量反應激增……推斷……試圖……強行……遠程激活……道標……打開……小型……歸墟……裂隙……建議……立刻……不惜一切代價……摧毀……最近……道標……打斷……進程……重複……不惜一切代價!這信息並非來自星樞密匙本身的機製,其源頭冰冷而陌生,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熟悉感——仿佛是之前侵入密匙的紫寰數據殘渣中,混雜的某些彆的東西……或者說,是紫寰原本想要竊取密匙權限去執行的某個深層指令的碎片,此刻陰差陽錯,被龍辰的拚命行為給激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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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龍辰的童孔猛地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銀之源點意誌竟然還能遠程激活道標?試圖打開歸墟裂隙?一旦成功,後果不堪設想!
已經沒有時間權衡了!
“守衛者!”龍辰用儘最後力氣嘶吼出聲,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為我……爭取……最後……十息……時間……目標……最近……的……那個……道標!”他的手指顫抖著,卻異常堅定地指向主鏡麵上那個距離鏡廊最近、此刻正瘋狂閃爍、亮度遠超其他的紫色光點!
他選擇了最危險的道路。不僅要淨化,還要打斷一個即將發生的、更可怕的陰謀!
青銅守衛沒有詢問,沒有猶豫。它眼中幽藍火焰猛地收縮,隨即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璀璨燃燒起來!它那龐大的身軀內部傳出仿佛金屬即將解體的恐怖轟鳴!巨大的青銅戰斧不再高舉,而是猛地重重劈落在屏障之後的地麵上!
“轟!”
一道遠比屏障本身更加厚實、更加古老的青銅色能量壁壘,自戰斧劈落處衝天而起,並非取代星辰屏障,而是如同最堅實的襯裡般,加固在其後方!這顯然是守衛動用了某種本源力量,代價是其眼中的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暗澹下去!
“十息……‘星鑰’……執掌者……”守衛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卻依舊鏗鏘。
龍辰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外界那山呼海嘯般的撞擊聲和屏障即將破碎的哀鳴。他將全部的意誌、全部的希望、連同懷中薇薇那微弱的生命氣息,都孤注一擲地壓向了那枚星樞密匙,壓向了那條回路,壓向了那個神秘的暗金光點!
成敗,在此一舉!
十息之後,要麼湮滅於蟲潮,要麼……直麵那危險的紫色道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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