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的脊椎如同被高壓電流瞬間貫穿,每一節骨骼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他的眼球因承受不住那跨越時空而來的浩瀚威壓而劇烈震顫,視野中那隻試圖撕開裂隙的青銅巨手虛影仿佛化作了整個宇宙的中心,將其餘一切景象都擠壓扭曲成了模糊的背景。耳膜被那無聲卻又震耳欲聾的古老咆哮徹底占據,隻剩下血液在顱內瘋狂衝撞的澎湃聲響。
整個廢棄能量站如同風暴中的一葉扁舟,猛烈搖晃。鏽蝕的金屬梁柱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不斷有碎屑和塵埃從頂部簌簌落下。那歸墟裂隙在青銅巨手虛影的撕扯下痛苦地扭曲、變形,其內部沸騰的混亂色彩與光影被那純粹的、帶著無儘征戰痕跡的青銅色強行壓製、撫平。裂隙邊緣不再穩定,時而擴張出新的細小裂口,時而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彌合。地麵上那凝固的暗銀色圖案在這浩瀚的青銅力量衝擊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劇烈蕩漾起來,其散發出的規製波動變得極其紊亂,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的冷漠與秩序。甚至連紫寰布下的紫色棱鏡壁壘都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在這兩股遠超想象的偉力碰撞餘波中破碎。
就在這天地傾覆般的劇變中,龍辰那深植於靈魂深處的、對薇薇的守護執念,讓他強行從那浩瀚的景象中掙脫出一絲清明。他注意到,懷中薇薇的痛苦呻吟愈發劇烈,她眉心的銀印在那青銅巨手虛影出現的刹那,光芒竟然猛地內斂,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和壓製,但其內部那古老的凝視卻並未消失,反而透出一股更加陰沉、更加警惕的意味。而紫寰雖然一臉震驚,但她那隻插入星樞密匙的紫色晶梭,抽取力量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減緩,反而因為那青銅巨手虛影的出現,變得更加急切和貪婪!仿佛……她真正的目標,或者說更大的目標,一直都是星樞密匙本身,甚至可能想借此機會攫取更多!
“不能再讓她得逞!”龍辰心中警鈴大作。他不知道那青銅巨手是敵是友,也不知道裂隙之後究竟是什麼,但他絕不允許紫寰再這樣掠奪下去!這把鑰匙,是戍衛的傳承,是守護薇薇、守護這一切的關鍵!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幾乎要炸裂的腦海——既然星樞密匙能與那青銅巨手產生共鳴……既然紫寰在借助密匙的力量……那麼……
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近乎賭博的行為:他非但沒有嘗試抵抗紫寰的掠奪,反而猛地放鬆了對星樞密匙的控製,甚至主動地、艱難地引導著自身殘存的所有意誌與微薄能量,不是去攻擊紫寰,也不是去防禦,而是……擁抱那股來自星樞密匙深處的、對青銅巨手虛影的共鳴與呼喚!他要將紫寰正在掠奪的這份力量,連同她自身的貪婪,一起……獻祭給那裂隙之後的古老存在!
這近乎自毀的舉動,讓龍辰眉心的星樞密匙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異變!那被紫色晶梭強行侵入、抽取而變得混亂不堪的能量流,在龍辰意誌的引導下,猛地調轉了方向,不再是被動地被紫寰抽取,而是主動地、洶湧地朝著那裂隙中的青銅巨手虛影奔騰而去!這股能量洪流中,不僅包含了星樞密匙本身的力量、龍辰的意誌,更夾雜著紫寰那充滿侵略性和解析意味的紫色能量!
星樞密匙本身發出了更加淒厲卻又帶著一絲解脫般的嗡鳴,其表麵那些紫金色的汙染光芒被這股洪流強行衝刷、裹挾,甚至那枚嵌入的紫色晶梭都劇烈震動起來,仿佛要被這股洪流一同衝走!密匙核心深處那一直存在的、細微的冰裂痕跡中,那抹詭異的灼熱感再次爆發,但這一次,它不再是痛苦的掙紮,而像是……某種被激活的道標,清晰地指向那青銅巨手!
這股混合了多方力量的奇異能量洪流,瞬間跨越空間,注入了那沸騰的歸墟裂隙,精準地命中了那隻艱難撕扯裂隙的青銅巨手虛影!
“嗡!”
青銅巨手虛影猛地一震!其表麵那些古老的傷痕仿佛亮了一瞬!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浩瀚、卻也帶著一絲疑惑與審視的意誌,順著那能量洪流反饋而來,瞬間掃過全場!
這股意誌首先掠過了龍辰,在他眉心的星樞密匙上微微停留,傳遞出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跨越了無儘時光的認可與……悲憫。
隨即,它猛地鎖定了正在瘋狂掠奪力量的紫寰!那意誌中的疑惑瞬間變成了冰冷的怒意!
“竊賊……安敢……覬覦……‘星錨’……之力……?”
一個低沉、沙啞、仿佛億萬顆星辰同時摩擦作響的古老聲音,直接在所有生靈的意識最深處炸開!這聲音並非通過聽覺感知,卻帶著無上的威嚴與力量!
那隻青銅巨手虛影猛地改變動作,不再試圖撕開裂隙,而是五指張開,隔空朝著紫寰的方向,重重一握!
“噗!”紫寰如遭重擊,臉色瞬間煞白!她那枚嵌入星樞密匙的紫色晶梭猛地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隨即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她本人更是悶哼一聲,周身紫色光暈劇烈波動,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連人帶身下的光弦都被逼得向後滑退了數米!她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駭與難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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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戍衛殘響……”她咬牙切齒,顯然沒料到這隔著無儘時空的一縷投影竟然還能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和精準的判彆能力!
而那股浩瀚意誌最後掃過了林薇薇,尤其是在她眉心的銀印和其深處那古老的凝視上停留了片刻,發出一聲更加深沉、更加複雜的,仿佛蘊含著無儘歎息與……宿命意味的低語:
“……原來……如此……‘門’……已……開啟……至此了麼……”
“……‘鑰匙’……守護好……‘變數’……”
“……危機……亦是……契機……”
話音漸落,那青銅巨手虛影似乎耗儘了力量,開始變得透明、消散。那歸墟裂隙也仿佛失去了支撐,開始劇烈波動,極不穩定地收縮起來。
整個空間,暫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暴風雨前的平靜。
龍辰大口喘著粗氣,感覺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低頭看向薇薇,發現她眉心的銀印再次被暗金圓環勉強壓製,雖然依舊黯淡,但那股冰冷的凝視似乎暫時退去了。
而紫寰,則站在不遠處,臉色陰沉得可怕,死死地盯著龍辰,又忌憚地看了一眼那即將閉合的裂隙,顯然在快速權衡著什麼。
機會!
龍辰眼中寒光一閃,目光再次投向那根還插在裂隙邊緣、依舊散發著微弱暗金符文的金屬管道。
必須在紫寰再次發難前,徹底毀了那個道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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