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如同冰水順著脊椎緩緩爬升的寒意,讓龍辰全身的毛孔驟然收縮。他握住林薇薇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收緊,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沁出的細密冷汗與薇薇微涼的指尖交融,傳遞著彼此心照不宣的緊繃。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吞咽動作帶著乾澀的摩擦感,耳膜捕捉著自己血液加速流動帶來的低沉嗡鳴,以及心臟如同被無形之手攥緊後、又沉重擂響的悶鼓聲。他脖頸處的肌肉僵硬,使得每一次轉動頭部觀察四周都帶著微不可查的凝滯感,眼角的餘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描儀,不放過任何一絲光影或能量的異常流動。
他胸口的“混沌息壤”在穿越通道後,並未恢複平靜,反而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活性化”狀態。它不再僅僅是溫熱流淌,而是如同蘇醒的活物般,在他胸口皮膚下微微起伏、搏動,散發出一種混合著渴望、警惕與……某種近乎“歸鄉”般奇特悸動的混沌波動。那尚未完全成型的“萬法歸墟印”虛影,在息壤上方若隱若現,印體表麵那些吞噬自“萬律凋零之海”的破碎法則紋路,正如同呼吸般明滅,仿佛在與這片陌生而危險的空間進行著無聲的、深層次的法則試探與對抗。它似乎既是盾牌,也是探針,既是龍辰力量的延伸,也仿佛擁有著自己獨立的、源自混沌本源的意誌。
希望搖籃懸浮在這片被稱為“初始實驗室”外圍的虛空之中,其引擎維持在最低功率,發出的微光如同螢火,幾乎被周遭無邊的黑暗與遠處那些龐大結構散發的詭異光芒所吞噬。四周並非純粹的真空,而是彌漫著一種粘稠、沉重、仿佛由液態金屬與固化光線混合而成的“介質”,使得希望搖籃的移動都帶著明顯的遲滯感。遠處,無數巨大的、形態難以名狀的幾何結構體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靜默地懸浮著,它們表麵覆蓋著不斷流轉的、冰冷的銀色“織網者”符文,這些符文散發出令人心智混亂的低語般的精神壓迫。更遠處,隱約可見一些更加龐大、如同星係核心般的發光體,其內部似乎正在進行著某種超乎想象的規則操作,偶爾泄露出的能量漣漪,都讓周圍的“介質”產生劇烈的扭曲和震蕩。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定義權”威壓,仿佛每一寸空間、每一縷能量,都被打上了“織網者”的烙印,排斥著一切“未經許可”的存在與變化。
林薇薇反手緊緊握住龍辰的手,指尖傳來的微顫不知是源於環境的壓迫,還是她體內那正在與外界冰冷“定義”權柄激烈對抗的“平衡之印”與古老印記。她那雙已恢複清澈的眸子,此刻卻仿佛能看穿表象,直視此地無處不在的、由“織網者”強行訂立的底層規則網絡,臉色顯得比龍辰更加蒼白。
“這裡……就是‘初始實驗室’?”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規則的‘枷鎖’無處不在,感覺……比‘萬律凋零之海’更加令人窒息。”
龍辰點了點頭,他的感知雖然沒有林薇薇對規則那麼敏銳,但憑借與“混沌息壤”和“歸墟印”的聯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無處不在的、試圖將他“定義”、將他“格式化”的惡意。“根據殘骸提供的信息,我們需要找到通往核心區域的‘弱能量循環節點’,那裡是它們龐大防禦體係的‘毛細血管’,相對不易察覺。”
希望搖籃的探測波束以最低功率、最隱蔽的方式向外延伸,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明顯散發著強大能量反應和監控意念的區域。船艙內寂靜無聲,隻有儀器運轉時最微弱的電流聲,以及兩人壓抑的呼吸聲。
“檢測到符合描述的低能量流動軌跡,方位左舷37度,仰角12度。軌跡末端指向一個規模較小的附屬結構體。”希望搖籃的合成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麼。
“跟上去,保持絕對靜默。”龍辰下令道。
希望搖籃如同深海中的水滴,悄無聲息地沿著那條幾乎微不可查的能量軌跡,向著目標滑行。越是靠近那個所謂的“附屬結構體”,周圍空間的“定義”壓迫感就越強,那種被無數冰冷目光窺視的感覺也愈發清晰。龍辰能感覺到,胸口息壤的搏動變得更加有力,那並非恐懼,而是一種……如同獵手接近獵物般的興奮與警惕。上方的“歸墟印”虛影則更加凝實了一分,其散發出的“萬法歸無”意蘊,悄然抵消著部分外界規則的侵蝕。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那處看起來像是廢棄能源中轉站的、布滿粗大管道和鏽蝕金屬的附屬結構時,異變突生!
前方虛空中,毫無征兆地蕩漾開一片水波般的漣漪,三個完全由純淨銀色數據流構成、沒有固定形態、如同幽靈般的“織網者”內部巡邏單位——“邏輯巡狩者”,緩緩浮現!它們沒有實體,卻散發著比“靜默編織者”更加純粹、更加接近“定義”本源的冰冷氣息!它們那由流動數據構成的“感官”,似乎並未立刻發現緊貼著結構體陰影、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希望搖籃,但它們徘徊的軌跡,恰好封鎖了通往結構體內部疑似入口的路徑!
“被發現了嗎?”林薇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不像……”龍辰瞳孔微縮,死死盯著那三個“邏輯巡狩者”,“它們像是在……例行巡邏?或者,在守衛那個入口?”
希望搖籃的隱匿場運轉到了極限,龍辰甚至能聽到能量在管道中高速流轉時發出的、幾不可聞的嘶嘶聲。他與林薇薇交換了一個眼神——強闖,必然立刻暴露;等待,不知要等到何時,而且隨時可能被更高級彆的掃描發現。
必須想辦法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它們,或者……引開它們!
龍辰的目光,落在了胸口那正在微微搏動、似乎對“邏輯巡狩者”那純淨數據流形態很感興趣的“混沌息壤”上,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驟然浮現。
或許……可以借助息壤和歸墟印的特性,玩一把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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