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和弦響起的時候,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顧言的聲音不似唱《將進酒》時那般高亢激昂,也沒有《稻香》裡的溫柔繾綣,而是帶著一種沉穩的力量,像秋日裡溫暖的陽光,緩緩灑在每個人心上: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遠方
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發
又怎會曉得執著的人
擁有隱形翅膀”
主歌剛唱兩句,人群裡就有女生悄悄紅了眼眶。
一個背著作曲係專屬背包的女生,手指無意識地在腿上打著節拍,眼裡閃著光。
她上周剛因為一首原創作品被導師批得一無是處。
導師說她“沒有音樂天賦,寫的歌像白開水,不如早點轉行去做文員”,這話像根刺紮在她心裡,讓她連續好幾天都沒心思創作。
此刻聽到“執著的人擁有隱形翅膀”,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連忙用手背偷偷擦掉,嘴角卻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或許,她可以再堅持一下。
白露站在顧言身邊,看著他低頭彈唱的側臉,陽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想起顧言被星耀雪藏時的日子,想起他在清河村對著稻田彈《稻香》的模樣,想起他為了幫顧氏酒坊宣傳,熬夜寫《將進酒》的樣子。
忽然覺得這首歌不僅是唱給學生們的,也是唱給顧言自己的——他不就是那個“執著的人”嗎?被全網黑、被公司打壓,卻從來沒放棄過音樂夢想。
“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
最想要去的地方
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
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
實現了真的渴望
才能夠算到過了天堂”
副歌響起的時候,已經有人跟著輕輕哼唱。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原本還舉著手機錄像,此刻也放下手機,閉上眼睛跟著唱,手指在腿上輕輕打著拍子。
他明年就要畢業,家裡一直勸他放棄音樂去考公務員,說“搞音樂不穩定,不如找個鐵飯碗”,甚至已經托人給他找好了實習單位。
可聽到“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心裡突然有了底氣——他想再堅持一下,哪怕隻有一點點希望,也要為自己的夢想拚一次,大不了以後後悔了再考公務員也不遲。
而角落裡的周星星,此刻一隻手正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快嵌進掌心,一隻手再拿著手機錄製,生怕錯過每個音節。
他低著頭,劉海遮住了眼睛,可肩膀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顧言唱到“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發”的時候,他想起昨天在宿舍鏡子前的場景。
他對著鏡子反複練習《稻香》,可每次聽到錄音裡自己偏細的嗓音,都忍不住崩潰。
他覺得自己既沒有帥氣的外表,也沒有磁性的嗓音,根本不適合做歌手,甚至想過要不要放棄音樂,回老家找個電子廠上班,至少能給家裡減輕點負擔。
可當“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的歌詞鑽進耳朵裡,他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砸在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他慢慢抬起頭,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向顧言——那個站在陽光下彈唱的男人,也曾被全網黑、被公司雪藏,可他還是一步步走了過來,寫出了那麼多打動人心的歌。
自己這點挫折,又算得了什麼呢?至少他還有熱愛,還有夢想,還有機會改變自己的人生。
“把眼淚種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