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大地,昔日孕育著希望與新綠的屯田區,此刻被戰爭的陰雲與鐵蹄踐踏。
司馬懿的主力大軍,如同沉重的碾盤,緩慢卻堅定地向著蜀軍控製的區域推進。旌旗招展,刀槍如林,龐大的軍陣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然而,他們的推進,遠不如預想中那般摧枯拉朽。
擋在他們麵前的,並非開闊的、適合騎兵突擊的平原,也並非可以一鼓作氣攻克的孤城。而是一片依托山川地勢,星羅棋布,彼此呼應的堡壘群。
這些堡壘,並非傳統的方形或圓形營寨。其形製頗為奇特,多為多角形,牆體厚實,外側挖掘有深深的壕溝,並設置了大量的鹿砦、拒馬。最關鍵的是,堡壘的牆麵並非垂直,而是帶有一定的傾斜角度,並且在轉角處突出了數個銳利的棱角——這正是陳到根據記憶中模糊的棱堡概念,結合這個時代的建築能力,向諸葛亮提出的改良建議。雖遠不及後世棱堡完善,但其多麵設防、減少射擊死角的思路,已初見雛形。
司馬懿騎在馬上,遠遠望著前方一座扼守要道的此類堡壘,眉頭微蹙。他征戰多年,見過的城寨無數,卻鮮有如此形製。
“曼基孫禮字),試探性進攻。”司馬懿沉聲下令,他要親自看看這古怪堡壘的成色。
“諾!”
孫禮得令,立刻指揮一部步卒,扛著簡陋的雲梯和盾牌,呐喊著向堡壘發起了衝鋒。
然而,他們剛剛進入百步距離,堡壘牆頭便響起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機括嗡鳴聲!
不是弓弦,而是更為密集、更為連貫的擊發聲!
元戎連弩!
黑色的弩矢如同飛蝗般潑灑而出,形成了一片致命的箭雨!如此距離,正是元戎連弩發揮最大威力的射程!
魏軍士卒手中的盾牌,在連綿不絕的弩箭衝擊下,如同被暴雨敲打的荷葉,很快便布滿箭矢,持盾的手臂被震得發麻。不時有弩箭穿過盾牌縫隙,或者直接射穿木質盾麵,帶起一蓬蓬血花。
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好不容易頂著箭雨衝到壕溝前,試圖架設雲梯,堡壘棱角處的射擊孔內,又探出了更多的弩機,從側翼交叉射擊,讓試圖攀爬的魏軍士卒暴露在多重火力之下。
同時,牆頭還有滾木礌石落下,砸得雲梯歪斜,士卒頭破血流。
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在丟下數十具屍體後,狼狽地退了回來。
司馬懿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他看出了這堡壘的難纏之處——火力覆蓋範圍廣,幾乎沒有攻擊死角,防禦也相當堅固。
“強攻傷亡太大。”郭淮在一旁低聲道,“大都督,是否用投石機?”
“可。”司馬懿點頭,“命工匠組裝投石機,轟擊其牆體。同時,派兵繞過此處,攻擊其後方其他據點,看他能守到幾時!”
魏軍改變了戰術,大型攻城器械被推上前線,巨大的石塊呼嘯著砸向堡壘牆體,發出沉悶的巨響,夯土牆體出現裂痕和凹陷。
但蜀軍的抵抗並未因此瓦解。
堡壘內的守軍,除了正規的蜀軍士卒外,還有不少被組織起來的屯田民兵。這些民兵或許不如正規軍訓練有素,但他們保衛的是自己親手開墾的土地,守護的是自己的家園和賴以生存的糧倉,戰鬥意誌極為頑強。他們負責運輸箭矢、石塊,救護傷員,甚至在危急時刻,也會拿起武器登上牆頭協助防守。
當魏軍試圖分兵繞行時,往往會遭到其他堡壘的火力支援,或是潛伏在附近山穀、林地的蜀軍小股部隊的襲擾。這些部隊熟悉地形,行動迅捷,專挑魏軍的運輸隊、斥候下手,打了就跑,讓魏軍不勝其煩。
司馬懿大軍如同陷入了一片泥沼,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和時間。拔除一個堡壘,往往需要數日圍攻,消耗大量箭矢和兵力。而蜀軍則憑借這套由棱堡式工事、元戎連弩以及軍民協同構成的防禦體係,頑強地拖延著,消耗著魏軍的銳氣和物資。
進展,異常緩慢。
傷亡數字,每天都在增加。
司馬懿站在中軍大帳前,望著遠方山脊上那些如同釘子般牢牢釘在大地上的蜀軍堡壘,眼神冰冷。
他知道,諸葛亮一定在暗中謀劃著什麼。這種堅韌而高效的防禦,絕不僅僅是為了拖延時間。
“傳令下去,加大攻擊力度!三日內,必須給我拔掉前麵這三座堡壘!”司馬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時間,似乎並不站在他這一邊了。他必須儘快在隴西取得決定性的突破,否則,一旦諸葛亮回援,或者陳倉方向的蜀軍有所異動,局麵將更加複雜。
隴西的天空下,攻防戰依舊慘烈地進行著。
堡壘在投石機的轟擊下搖搖欲墜,卻又在守軍的頑強下屹立不倒。
元戎連弩的箭雨一次次潑灑,帶走生命。
戰爭的絞肉機,在這片原本充滿生機的土地上,無情地運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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