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磚石、夯土塊仍在從崩塌的缺口處簌簌滾落,混合著不知是魏軍還是被波及民夫的隱約哀嚎,構成了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城頭上殘存的魏軍守卒,大多還處在極致的震驚與恐懼之中。
他們有的呆若木雞,望著那巨大的缺口,仿佛魂魄都已隨著崩塌的城牆飛散;有的癱軟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似乎那毀滅的轟鳴仍在顱內回蕩;更有甚者,被飛濺的碎石擊中,倒在血泊中無聲地抽搐。
短暫的、死寂般的凝滯,仿佛暴風雨前最後一絲平靜。
就在這片混亂與迷茫達到頂點的刹那——
“白毦兵!奪城!”
一聲清越而充滿殺氣的厲嘯,如同穿透迷霧的鷹唳,驟然從蜀軍陣前響起!
陳到身披那身特製的、在晦暗光線下泛著幽冷光澤的精鋼劄甲,手中長刀已然出鞘,刀尖直指那最大的城牆缺口!
他身先士卒,如同一道銀灰色的閃電,第一個衝了出去!
“殺!”
緊隨其後的,是早已蓄勢待發、如同壓抑著怒火的火山般的白毦兵精銳!
他們同樣身著將作院最新鍛造的精鋼鱗甲或劄甲,相比魏軍普遍使用的鐵甲,更加輕便堅固,甲葉在急促的奔跑中碰撞,發出細密而冰冷的鏗鏘之聲。
手中所持,亦是清一色的百煉精鋼環首刀,刀身狹長,弧度完美,鋒刃在彌漫的煙塵中依然吞吐著寒芒。
這支沉默的殺戮洪流,以陳到為鋒矢,沒有震天的呐喊,隻有沉重而迅捷的腳步聲,以及那撲麵而來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
他們如同一柄燒紅的利刃,狠狠地刺向陳倉城牆那剛剛被“破陣子”撕裂的、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敵……敵襲!堵住缺口!”
一名反應稍快的魏軍都尉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試圖組織起身邊驚魂未定的士兵。
零星的反應迅速被白毦兵狂暴的突擊碾碎。
陳到第一個踏著尚在滾落的碎石,衝入了缺口。
迎麵撞上幾名倉促結陣的魏軍長槍手,他腳步不停,長刀劃出一道淩厲的弧光,精準地格開刺來的長槍,刀鋒順勢抹過一名魏軍的咽喉,帶出一蓬血雨。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身後的白毦兵如同潮水般湧入缺口,瞬間與試圖堵截的魏軍絞殺在一起。
戰鬥在狹窄、破碎、滿是障礙的缺口處激烈爆發。
魏軍占據了地利……不,此刻已無地利可言。
他們憑借的僅是本能的抵抗和殘存的勇氣。
而白毦兵,則攜著爆破的餘威,帶著碾壓一切的裝備與訓練優勢。
精鋼刀鋒劈砍在魏軍的皮甲或鐵甲上,往往能輕易破開防禦,造成致命的創傷。
而魏軍的兵器砍在白毦兵的精鋼甲胄上,卻常常隻能留下淺白的劃痕,或被巧妙地滑開。
裝備的代差,在此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更可怕的是白毦兵的戰鬥素養。
他們以五到十人為一小隊,相互掩護,協同進退。
有人專門負責格擋招架,有人負責側翼突刺,有人則用強弩在近距離進行精準的點殺。
在如此混亂的戰場上,他們依然保持著驚人的組織性。
陳到更是如同戰神附體,長刀所指,所向披靡。
他不僅武藝高強,更對戰場有著敏銳的洞察力,總能出現在防線最薄弱、最關鍵的節點,一舉將魏軍倉促組織起來的抵抗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