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四郡的根基在陳到的鐵腕與懷柔下漸漸夯實,零陵郡更是成了劉備集團在南方最穩固的一塊基石。
然而,偏安一隅絕非劉備與諸葛亮的誌向。
隆中對的藍圖,清晰地指向了“益州險塞,沃野千裡,高祖因之以成帝業”。
西取巴蜀,已成必然之選。
但如何取?何時取?取之何名?這盤棋,需要更精妙的落子。
江陵城下,周瑜與曹仁的拉鋸戰仍在繼續,雙方皆已筋疲力竭。
劉備以“助戰”為名,駐紮油江口,後改名公安,實則冷眼旁觀,積蓄力量,同時將目光牢牢鎖定在西方——益州劉璋。
這一日,公安城劉備府邸。
劉備端坐主位,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諸葛亮羽扇輕搖,神色沉靜。
關羽、張飛、趙雲等心腹大將分列左右。
陳到作為新晉的白毦兵統領,亦在末席。
“報——!主公,軍師!門外有一先生,自稱襄陽龐統龐士元,持魯子敬薦書求見!”
親兵高聲稟報。
龐統!鳳雛!
陳到心頭一跳。
這位與臥龍齊名、卻命運多舛的絕世謀士,終於登場了!
曆史的齒輪,開始加速轉向入川的軌道。
“快請!”
劉備霍然起身,臉上露出熱切之色。
諸葛亮眼中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不多時,一人昂然而入。
此人身形不高,甚至有些短粗,麵容也稱不上俊朗,闊口塌鼻,疏眉細目,唯有一雙眼睛,開闔之間精光四射。
衣袍寬大,行走間帶著幾分落拓不羈,與諸葛亮的飄逸出塵截然不同。
正是龐統龐士元!
“襄陽野人龐統,見過劉豫州,諸葛軍師!”
龐統拱手,聲音洪亮,自信十足。
劉備連忙親自下階相迎,執手甚恭:“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幸何如之!快請上座!”
寒暄落座。
龐統也不客套,目光掃過堂上諸將,在陳到那身明顯有彆於普通將領、透著精悍氣息的白毦兵統領甲胄上略作停留,隨即直入主題:
“統此來,非為遊說,實為獻計!
荊州四戰之地,難為久安之所。
今劉璋暗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此乃天賜明公以益州之地也!”
龐統沒有客套,直接點明要取同宗劉璋的基業!
堂上頓時一片寂靜。
關羽丹鳳眼微眯,張飛豹眼圓睜,趙雲神色沉凝。
劉備則麵露“不忍”之色:“季玉亦漢室宗親,備安忍奪其基業?”
龐統哈哈大笑,聲震屋瓦,帶著一股狂放不羈的豪氣:“豫州此言差矣!當今天下,逆取順守,方為至理!”
“昔高祖先入鹹陽為義帝所不容,後得天下。事機得失,豈能拘泥於小義?若拘執常理,坐守荊南,則無異於坐以待斃!”
“曹操在北,虎視眈眈;孫權在東,包藏禍心!此二者,豈容豫州坐大?時不我待!取益州,正當其時!”
龐統言辭犀利,剖析利害,直指核心——不取西川,劉備集團就是無根浮萍,遲早被曹孫吞並!
取西川雖有“不義”之名,卻是生存發展的唯一生路!
諸葛亮羽扇輕搖,適時補充,聲音溫潤卻同樣堅定:
“士元兄所言,雖直刺肺腑,然確為金石之言。益州天府,非進取不足以立基。主公仁義,然當以天下蒼生為念。
劉璋暗弱,不能守土安民,致使張魯肆虐,百姓困苦。主公取而代之,內修仁政,外抗強敵,實乃順天應人之舉。”
劉備臉上“掙紮”良久,最終長歎一聲,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
“二位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備……為天下計,不敢惜身!然則,入川之路,險阻重重,計將安出?”
龐統眼中精光大盛,顯然早已成竹在胸,
“劉璋邀主公入川,名為助其拒張魯,實則懼曹操耳!此乃天賜良機!統有三策,供主公擇之:
上策,選精兵晝夜兼程,直襲成都,擒劉璋以定西川;
中策,佯稱回荊州,誘殺劉璋麾下名將楊懷、高沛,吞其部眾,徐圖成都;
下策,退還白帝,連引荊州,徐還圖之。
然,上策太急,下策太緩,中策最宜!速發則大事可定!”
龐統的“中策”,狠辣精準,直指劉璋軟肋!
堂上諸將,包括陳到在內,都感受到了這位“鳳雛”謀略中那股淩厲無匹的鋒芒!
與諸葛亮的陽謀大氣不同,龐統更擅長洞察人心弱點,行險出奇!
劉備沉吟片刻,目光變得銳利:“便依士元先生中策!入川!”
他猛地一拍案幾,決斷已下!
隨即,他目光掃過堂下眾將,最終落在陳到身上:
“叔至!”
“末將在!”陳到肅然出列。
“入川之路,山高水險,敵情難測。我軍核心安危,係於親衛!汝之白毦兵,初具規模,然未經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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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命爾全權負責,擴編、整訓白毦兵!務求精銳!人數暫定八百!
兵員,可從各部精銳、荊南降卒中擇優選拔!
裝備,府庫優先供給!務求在入川之前,將此軍鍛造成可擋千軍、可破險阻之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