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疤瘌一夥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街角,西市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原本喧鬨的集市,此刻隻剩下風吹過棚布的呼啦聲,以及幾聲不合時宜的羊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看似人畜無害、實則猛得一塌糊塗的賣紙少年身上。
趙雲仿佛沒事人一樣,把鐵槍重新靠回紙車旁,還順手整理了一下剛才被那幫混混弄皺的苦布。他抬頭,對著周圍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和善、非常有親和力的笑容:
“各位鄉親父老,沒事了沒事了!惡霸已被我……呃,勸退!大家該買菜買菜,該賣肉賣肉哈!小弟初來寶地,做點小本買賣,賣的是上好的竹紙!寫字不暈,作畫不透,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他這一嗓子,總算把凝固的空氣給喊活了。
人群“嗡”地一下議論開來,指指點點,眼神裡充滿了好奇、敬畏,還有一絲……同情?畢竟,在大家看來,這小夥子雖然能打,但得罪了王疤瘌那夥地頭蛇,以後在這真定縣城,怕是沒好果子吃。
不過,同情歸同情,生意倒是來了。
最先湊上來的,是旁邊那個賣大蔥的大嬸。她挎著籃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先是誇了一句:“小夥子,好身手啊!”然後才指著那白花花的紙問,“這……這紙真像你說的那麼好?咋賣啊?”
趙雲精神一振,趕緊介紹:“大嬸,您看這紙質,光滑堅韌!用來糊窗戶,透亮!包點心,不漏油!記賬寫字,更是清晰持久!一刀注:古時紙張計量單位,約一百張)隻要……五十文!”他報了個自認為比蔡侯紙便宜點的價格,想先打開市場。
大嬸一聽,咂咂嘴:“五十文?哎呦,夠買好幾斤肉了!忒貴忒貴!”搖搖頭,抱著她的蔥籃子回去了。
趙雲也不氣餒,開張嘛,總得有個過程。
這時,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衫、看起來像個落魄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猶豫著走了過來。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才低聲問:“這位……兄台,你這紙,果真寫字不暈?”
“如假包換!”趙雲拍著胸脯,順手拿起一張紙,又拿起蔡琰準備好用於演示的毛筆,蘸了點水沒舍得用墨),在紙上劃拉了幾下,“您看,乾得快,墨跡清晰,絕不滲透!”
那書生仔細看了看紙麵,又用手摸了摸,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這紙質……似乎比書肆裡賣的麻紙還要細膩潔白!價格也確實便宜些。隻是……”他看了看趙雲,又看了看那杆鐵槍,欲言又止。
趙雲明白他的顧慮,笑道:“兄台放心,紙是正經紙,人是正經人。剛才是那夥人先動手,小弟純屬自衛。您要是買了紙,出了問題,隨時來西市找我!我趙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或許是趙雲的坦誠,或許是紙的質量確實打動了他,那書生一咬牙:“好!我信你!給我來兩刀!若是真好,回頭我再介紹同窗來買!”
“好嘞!”趙雲喜出望外,手腳麻利地包好兩刀紙,收了錢。這可是第一筆生意!雖然賺得不多,但意義重大!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再加上趙雲剛才“武力展示”帶來的廣告效應雖然這廣告方式有點特彆),圍觀的人群中,開始陸續有人上前問價。有那家境稍好些的,想買點給孩子練字;有那店鋪的夥計,奉命來采購些日常用紙;甚至還有個算命先生,覺得這紙白淨,用來畫符可能效果更好……
雖然成交量不大,多是買一刀半刀,但總算是開張了,小小的攤位前漸漸有了些人氣。
而此刻,最尷尬的莫過於站在一旁的胡謅先生了。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剛才他親眼目睹了趙雲的身手,那點小心思早就嚇得縮回了肚子裡。忽悠?騙?他怕自己有命騙,沒命花啊!可讓他就這麼放棄這看起來潛力巨大的竹紙生意,他又實在不甘心。
他眼珠子轉了轉,湊上前,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加燦爛,甚至帶上了幾分諂媚:“趙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胡某今日算是開了眼了!公子不僅造紙技藝高超,這武藝更是……更是萬人敵啊!”
趙雲一邊給一位大娘包紙,一邊隨口應付:“胡先生過獎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誒!公子太謙虛了!”胡謅搓著手,“剛才胡某的提議,公子考慮得如何?您看,您在這兒零售,辛苦不說,也賣不上價。若是交由胡某,直接供應給城裡的‘文墨齋’、‘清風書院’這樣的大客戶,那銷量和價格,可不是這零賣能比的!”
趙雲手上動作不停,心裡卻在快速權衡。這胡謅雖然看起來滑頭,但話有幾分道理。自己人生地不熟,想要快速打開高端市場,借助本地商人的渠道確實是個辦法。但前提是,得防著被他坑。
一直安靜站在趙雲身後,仿佛背景板一樣的蔡琰,此時又輕輕拉了一下趙雲的衣角,低聲道:“趙師兄,或可一試。但需立下字據,約定好價格、結算方式,言明隻是供貨,秘法絕不外泄。”
趙雲眼睛一亮,對啊!立字據!白紙黑字,就算這胡謅想耍花樣,也得掂量掂量。他轉頭對胡謅笑道:“胡先生,合作不是不行。不過,咱們得按規矩來,立個字據,寫明條款,您看如何?”
胡謅一聽有門,心中大喜,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胡某最愛按規矩辦事!這樣,今日天色已晚,公子也辛苦了。不如收攤後,由胡某做東,在‘醉仙樓’擺一桌,咱們邊吃邊談,把合作細節定下來,如何?”
醉仙樓?聽起來就是高檔館子。趙雲摸了摸懷裡剛賺到的、還帶著體溫的銅錢,又想想客棧那昂貴的房費,覺得有頓免費的晚餐似乎不錯。他看了看蔡琰,用眼神征求意見。
蔡琰微微頷首。在她看來,與本地商人接觸,了解市場行情,本就是計劃中的一環。隻要謹慎些,無妨。
“既然如此,那就叨擾胡先生了。”趙雲答應下來。
夕陽西下,西市的人流漸漸稀疏。趙雲的第一天“練攤”生涯,就在這打架、賣紙、談合作的跌宕起伏中結束了。他推著賣掉了小半的紙車,和蔡琰一起,跟著興致勃勃的胡謅,走向那燈火通明的醉仙樓。
這頓“合作宴”,會是通往財富的捷徑,還是另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那位看似熱情的胡謅先生,究竟在盤算著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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