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汙和汗漬,留下部分兵力控製城門,隨即帶著剩餘步營精銳,沿著主街向城中心撲去!
他們的目標明確——縣衙!百戶王魁和他最後的核心力量,必然龜縮在那最後的堡壘之中!
沿途的景象觸目驚心,街道上散落著丟棄的兵器、破碎的瓦罐、甚至還有零星倒斃的屍體。
百姓們門窗緊閉,死寂一片,隻有偶爾從門縫中透出的驚恐眼神,顯示著這座城池尚未死去的生機。
潰散的明軍士兵如同無頭蒼蠅,有的試圖躲入民宅,有的則三五成群,在街角巷尾負隅頑抗,旋即被推進的張家軍步卒以長矛攢刺、刀劈斧砍,迅速淹沒。
火銃的爆鳴聲在狹窄的街巷中回蕩,格外刺耳。
張家軍士兵嚴格執行著林勝武的命令,對跪地棄械者大聲喝令“跪地不動!降者免死!”,由後續跟進的同僚迅速捆綁控製;
而對任何敢於持械反抗者,則毫不留情地予以格殺!
臂纏紅布的軍法官如同黑色的幽靈,穿梭於各隊之間,確保著軍令的威嚴。
一具被當場斬首的屍體倒在街心,正是試圖搶奪百姓財物的一名張家軍士卒,其血淋淋的頭顱被高高懸掛在旁邊的旗杆上,無聲地警示著所有人——紀律,不容褻瀆!
縣衙高大的朱漆大門緊閉,王魁顯然做了最後的準備,大門內側用粗大的木杠死死頂住,門樓上和兩側的圍牆後,人影綽綽。
“他娘的!死到臨頭還敢頑抗!”李鐵柱躲在街角的掩體後,看著縣衙的防禦,眼中凶光畢露。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厲聲喝道:“火銃手!壓製門樓和牆頭!盾牌手!給老子頂上去!撞木!上!”
早已準備好的粗重撞木被數十名步營悍卒合力抬起,在密集的盾牌掩護下,如同移動的鐵牆,轟隆隆地向縣衙大門衝去!
門樓上的守軍拚命向下射箭、投擲石塊火油,但在下方火銃營精準的壓製射擊下,不斷有人慘叫著栽落下來。
“一!二!撞!”
“轟!!!”
沉悶的巨響伴隨著木屑飛濺,厚重的朱漆大門劇烈震顫,門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再來!一!二!撞!”
“轟隆——哢嚓!”
在第三次猛烈的撞擊下,門栓終於斷裂,沉重的衙署大門向內轟然洞開!
“殺進去!活捉王魁!反抗者格殺勿論!”李鐵柱一馬當先,揮舞著開山刀衝入大門!
迎接他的是門後甬道兩側射出的密集箭矢和鉛彈!數名衝在前麵的張家軍士卒慘叫著倒下。
但更多的士卒如同憤怒的洪流,瞬間淹沒了狹窄的甬道,與門後結陣死守的明軍士卒撞在了一起!
王魁身披重甲,手持長柄戰刀,狀若瘋虎,帶著最後二十餘名士卒在二堂前的庭院中做困獸之鬥。
他的武藝確實精湛,刀光過處,竟接連劈翻了兩名衝上來的張家軍悍卒,但個人的勇武在絕對的數量和士氣壓製麵前,終究是徒勞。
張家軍士兵結成嚴密的戰陣,長矛如林攢刺,一步步壓縮著守軍的空間。
李鐵柱盯住了王魁,怒吼一聲,挺刀撲上!兩人都是悍勇之輩,刀來刀往,火星四濺,在血肉橫飛的庭院中展開了殊死搏殺。
王魁左支右絀,身上又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戰袍,他身邊的士卒一個接一個倒下。
最終,李鐵柱勢大力沉的一刀劈開他格擋的刀鋒,順勢斬斷其手臂時,王魁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被數支同時刺來的長矛貫穿了身體,釘死在了縣衙大堂前的石階上!
這位昭化最後的守將,用生命兌現了與城偕亡的誓言。
隨著王魁的戰死,縣衙內最後的抵抗迅速瓦解。殘存的守軍紛紛丟下武器,跪地乞降。
幾乎在李鐵柱攻破縣衙的同時,林勝武已率領主力控製了城中心的十字街口,這裡地勢較高,視野開闊,是掌控全城的關鍵節點。
“傳令!”林勝武的聲音帶著大戰後的疲憊,卻依舊沉穩有力,“第一,全城即刻戒嚴!各門緊閉,許進不許出!各隊按劃分區域,逐街逐巷肅清殘敵,搜捕潰兵!凡持械者,格殺勿論;棄械者,集中看押!
第二,王自九,你帶人立刻將告示貼遍四門及主要街口!昭告全城:張家軍乃仁義之師,隻誅首惡,不擾良民!即日起,開倉放糧,賑濟貧苦!凡趁亂劫掠、奸淫、縱火者,無論軍民,立斬不赦!
第三,尋訪吏員!劉心全,你帶些伶俐的兵,持我令牌,速去尋訪未曾逃走的縣衙吏員、書辦、坊正!讓他們立刻出來做事,協助維持秩序,清點府庫,安撫百姓!
第四,設立粥棚!就在這十字街口和四門附近,立刻架鍋煮粥!讓那些受驚挨餓的百姓,先吃上一口熱食!”
命令一道道傳達下去,張家軍這台戰爭機器在破城之後,迅速從殺戮轉向了秩序重建。
士兵們不再僅僅高喊“投降免死”,而是開始用稍顯生硬卻足夠清晰的川音呼喊:“父老鄉親們!緊閉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