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石柱宣慰司,秦良玉終於等來了王致中那封決定性的回信。
展開信箋,上麵“務必確保省城無虞!此乃嚴令!”幾個字力透紙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她長歎一聲,將信紙按在案上,王督師終究選擇了成都,將夔州門戶的千斤重擔,壓在了張令和湖廣兵身上。
“傳令!”秦良玉的聲音帶著山雨欲來的凝重。
“各寨點驗兵員,整備器械,籌措糧草!十日之內,務必齊備!大軍開拔,馳援成都!”
整個石柱宣慰司瞬間高速運轉起來,忠州、豐都等地的土司兵紛紛向石柱集結,白杆長矛如林,土家族、苗族戰士剽悍的麵容上寫滿對秦夫人的忠誠。
糧秣輜重從各寨源源不斷運出,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戰前氣息,秦良玉深知兵貴神速,成都危在旦夕,容不得半點拖延。
七月十六日,糧草勉強湊齊。秦良玉不再等待,親率六千白杆精銳,誓師出征!
大軍並未選擇崎嶇難行的陸路,而是迅速東進,直趨長江邊上的涪州。
在涪州碼頭,早已征調好的數十艘大小船隻等候多時,士兵、戰馬、糧草輜重迅速登船。
七月二十日清晨,船隊升帆起錨,溯江西進。
水路雖比陸路省力,但逆流而上,速度終究有限。
船行四日,七月二十四日,船隊抵達川南重鎮瀘州。
大軍在此下船,重新轉為陸路,瀘州知府早已得報,殷勤接待,補充了些許給養。
秦良玉無心停留,稍事休整一日,七月二十五日黎明,便率軍拔營,沿陸路官道,取直線向西北方向的隆昌縣急進。
此地距離成都已不算太遠,是通往省城的重要節點。
七月二十七日午後,風塵仆仆的白杆兵前鋒抵達隆昌城下,隆昌知縣早已得報,慌慌張張地率屬官出城迎接。
看到秦良玉威嚴的麵容,知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秦總兵!您可算來了!大事不好啊!”
秦良玉心頭一沉:“何事驚慌?速速道來!”
“稟總兵!資縣、內江縣…二十天前已被張逆賊將趙黑塔率重兵攻陷了!兩城陷落極快!
如今那趙黑塔正驅使降卒、百姓,日夜不停,加固內江城牆!探子回報,城防已大異於前,守備森嚴!”
知縣一口氣說完,已是麵無人色。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秦良玉派往前方哨探的遊騎也飛馬回報:“稟總兵!資縣、內江確已失陷!內江城牆正在加高加固,城頭遍插張逆黑旗,守軍戒備極嚴!
沱江水道及官道,已被徹底封鎖!我軍若強行通過,必遭迎頭痛擊!”
“什麼?!”饒是秦良玉久經沙場,聞此噩耗也不禁眼前一黑,身形微晃。
資縣、內江,這條沿沱江北上成都最便捷、最平坦的官道,竟然如此之快、如此徹底地被張家軍掐斷!
依托堅城,自己這六千不擅攻堅的白杆兵,若強行去啃,無異於以卵擊石,必將損失慘重,且曠日持久,成都哪裡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