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反複演練,從起初的誤傷到最後的得心應手,雙方的表演爐火純青,都能準確刺中血包,而不傷及性命。
十月二十二日,午後。
新寧縣城略顯破敗的城頭之上,稀稀拉拉地站著數百名守軍。
甲胄陳舊,兵刃也大多黯淡無光,他們是夔州府派來協防新寧的衛所兵和少量營兵,混雜著本地招募的鄉勇。
領頭的是個把總,姓趙,此刻正焦躁不安地在城垛後踱步,目光死死盯著遠方煙塵騰起的方向。
“來了!賊兵來了!”了望的士兵聲音發顫地喊道,帶著破音的尖銳。
“關門!快關城門!落閂!頂住!”趙把總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聲音因恐懼而變了調。
城門在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轟然閉合,巨大的門閂落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城上的守軍紛紛縮在垛口後麵,弓弩手哆哆嗦嗦地搭上箭,卻連弓弦都拉不滿。
卻隻見城下不遠處一小股明軍殘兵,約莫五六十人,被數量遠超他們十數倍的張家軍步卒凶狠向前碾壓,明軍殘兵朝城牆方向且戰且退。
他們人人帶傷,衣甲破碎,臉上、身上糊滿了血汙和塵土,每一步都踉蹌艱難,仿佛隨時會倒下,卻依舊揮舞著殘缺的兵刃,發出絕望而嘶啞的吼叫,做著徒勞的抵抗。
每一次張家軍長矛凶狠的攢刺,每一次馬刀的劈砍,都伴隨著一聲慘叫和一個身影的倒下。
“看!是……是鄧總兵的旗號!”一個眼尖的守軍指著那支殘兵隊伍中一麵破敗不堪的將旗,失聲喊道。
城牆上瞬間死寂,趙把總也撲到垛口邊,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達州前線的鄧總兵?他怎麼會在這裡?還落得如此境地?!
張家軍的包圍圈如同鐵箍,越收越緊。每一次凶狠的突擊,都精準地帶走幾條明軍的性命。
城上守軍眼睜睜看著那些明軍士兵在長矛的攢刺下痛苦地翻滾,在刀光的劈砍下頹然倒地。
每一次致命的創傷,都伴隨著大量鮮血的噴濺——那血的顏色在慘淡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暗沉粘稠,染紅了他們身下的土地。
精準、慘烈、逼真!每一次陣亡都經過無數次的演練,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瀕死的絕望和掙紮。
張家軍的士兵下手狠辣,配合默契,將這場死亡之舞演繹得淋漓儘致。
城頭的守軍看得麵無人色,有人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絕望的抵抗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張家軍士兵冷酷地縮小著包圍圈,長矛如林,刀光閃爍。
一個又一個明軍士兵在噴濺的血雨中倒下,慘叫聲漸漸微弱下去。
終於,戰場上隻剩下了一個身影,正是鄧祖禹。
張家軍的包圍圈徹底合攏,將他死死困在中心。
城頭上,趙把總和所有守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幾乎停止。
就在這時,張家軍陣中一騎緩緩策馬而出,他勒住戰馬,停在距離鄧祖禹二十餘步的地方。
目光掃過城頭,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洪亮和冷酷,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也狠狠砸在每一個城頭守軍的耳膜上:
“鄧總兵!看清形勢!張總兵不識天時,其麾下六千精銳,已於達州城外被我大軍儘數殲滅!張令本人,亦已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