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府衙大堂內殺氣騰騰的部署,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張行的軍令如同疾風,席卷了府城及所有被張家軍控製的縣城。
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夔州府城樓頭的薄霧時,一麵麵嶄新的、墨跡淋漓的告示,
已被衙役們用米漿牢牢地貼在了四座城門洞旁、市集中心的旗杆下、以及通往各鄉各鎮的主要路口。
同樣的一幕,於所有被張家軍掌控的城池陸續上演。
“快看!官府貼告示了!”
“寫的啥?快念念!”
城門洞下,瞬間圍滿了早起進城趕集或出城勞作的百姓。
識字的人被推搡到前麵,在眾人殷切的目光下,大聲朗讀起來。
“《剿匪安民布告》……匪首姚天動、黃龍,及其帳下所有大小頭目,罪孽滔天,人神共憤!一經擒獲,驗明正身,立斬不赦!懸首城關……”
“殺得好!該殺!這幫天殺的搖黃!我舅舅一家就是被他們禍害的!”一個滿臉風霜的漢子咬牙切齒,拳頭捏得發白。
“噓!小聲點!彆讓…彆讓那些人聽見!”旁邊一個婦人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驚恐地四下張望。
當念到脅從可生的部分時,人群出現了明顯的騷動。
“……凡被刀兵脅迫、裹挾入夥之普通匪眾,隻要幡然悔悟,主動脫離匪群,放下兵器,前往各縣衙、巡檢司……投誠自首……
不究前罪……發放路費、口糧……分給無主荒田,給予自新之生路……”
“分田?!還給路費口糧?”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農瞪大了渾濁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假的?張家軍說話算數?”有人低聲質疑。
“告示上蓋著知府大印和張家軍的大印呢!應該……應該作數吧?”另一個稍微見過點世麵的小商人遲疑道。
緊接著,《懸賞告民書》的內容更是點燃了人群的熱情。
“……凡探知搖黃匪寇確切藏匿地點、重要頭目行蹤、糧草囤積之處、兵力集結之所……速往告密!一經核實……當場賞賜紋銀三十兩至一百兩!
官府擔保安全……若助擒殺匪首或重創匪寇主力,另有田地、宅院重賞!”
“一百兩?!我的老天爺!夠買十畝好地了!”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田地宅院?!這……這要是真的……”
“姚天動那狗賊的腦袋值多少?告示上沒說啊?”
“蠢!那是官軍老爺們的事!咱們知道個耗子洞能換三十兩,就夠祖宗顯靈了!”
一個精瘦的漢子眼珠滴溜溜轉,壓低了聲音對同伴道,“我二舅姥爺家就住在雲霧山腳,回頭得去打聽打聽……”
告示的內容,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從城鎮飛向偏僻的山村野店。
張家軍強大的執行力確保了這些信息在最底層也得以傳播。
與此同時,在夔州府西南部莽莽群山的深處,一個隱秘的、被巨大溶洞改造而成的匪巢裡,氣氛卻截然不同。
“大哥!不好了!山下的順風耳傳回消息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小頭目連滾帶爬地衝進洞內深處,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
匪首姚天動正靠在一張鋪著虎皮的粗糙石椅上,用匕首剔著牙縫裡的肉絲。
他身材魁梧,臉上橫亙著刀疤,眼神凶戾。
旁邊坐著的是二當家黃龍,身形精瘦,眼神陰鷙如毒蛇。
“慌什麼!天塌了不成?”姚天動不滿地瞪了一眼,吐掉嘴裡的肉渣,“不就是雲陽那幫廢物守軍打退了我們一次攻城嗎?有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