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事情風風火火地定了下來,張文濤、狗娃和虎妞三人,簡直像上了發條的陀螺,一刻也停不下來。
張文濤是乾勁最足的那個,他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目標,不再隻是那個鎮遠商隊的少東家,而是即將和未來媳婦一起開創事業的“張掌櫃”。
幾乎是天天一早就跑來報到,那勁頭比回自己家還積極,到了後三個人湊在一塊兒,腦袋對著腦袋,熱火朝天地商量酒樓的大事。
“名字!首先得有個響亮亮的名字!”張文濤掏出一臉嚴肅,“我想了好幾個,你們聽聽,‘張王酒樓’?這樣顯得是我和虎妞兩個人的酒樓!”
虎妞直接丟給他一個白眼:“難聽死了!咋不叫‘王張酒樓’?不過都不好聽!”
張文濤立馬慫了,嘿嘿笑著改口:“對對對,虎妞說得對!那……‘虎嘯酒樓’?顯著霸氣!”
狗娃在一旁撓頭:“小姑父,聽著像賣老虎肉的……怪嚇人的。”
那……‘珍饈閣’?文雅點?”
“太文縐縐了,咱這菜實惠,怕客人看不懂不敢進。”虎妞直接否決。
三人爭來爭去,也沒個定論。
最後還是趙氏聽著吵得腦仁疼,發話了:“依我看,就叫‘好再來酒樓’實在!大家一聽就知道是個實在吃飯的地兒,簡單好記!”
虎妞眼睛一亮:“娘這主意好!就叫‘好再來酒樓’!”
名字定了,接下來就是裝修、招人、定菜單,千頭萬緒。
虎妞雖然沒經驗,但有一股子潑辣勁兒和鑽研精神,加上張文濤這個“錢袋子”兼“跑腿的”,還有狗娃這個“技術顧問”,倒也像模像樣地張羅起來。
每天家裡都充滿了他們激烈的討論聲,倒是給這新宅添了不少生氣。
王明遠看著小妹找到了喜歡做的事情,未來妹夫也真心支持,心裡也替她高興。
不過他的正事也不能耽擱,安頓好後,他便收拾了書箱,按照計劃去長安書院看看。
如今他去長安書院,可不需要勞煩周老太傅的舉薦信。
懷裡那張新鮮熱乎的“秦陝鄉試解元”的身份文書,就是最好的敲門磚。
再次走在通往長安書院的路上,王明遠心裡不免有些唏噓。
三年前,他本該就是來這裡讀書的,誰能想到陰差陽錯,一場地動,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軌跡,也讓他南下去了嶽麓書院。
如今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這裡,隻是心境和身份已然不同。
新的長安書院依舊建在原來的地方,但規模氣象,與三年前他匆匆一瞥時已大不相同。
地動毀去了不少舊建築,也帶來了重建的契機。
朝廷撥了款,地方鄉紳也捐了錢,新的書院順勢將周邊一些坍塌廢棄的屋舍地皮都並了進來,圍牆往外推了一大圈,顯得格外開闊。
站在氣派的新書院大門前,王明遠仰頭看了看。
朱漆大門,黃銅獸環,門楣上掛著“長安書院”四個鎏金大字的匾額,陽光下閃閃發光。
是比從前更氣派了,但少了些百年學府的滄桑古韻,卻多了幾分災後新生的昂揚銳氣。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緩步走了進去。
門房是個眼神精明的小老頭,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氣度沉穩,不像尋常學子,便客氣地詢問來意。
“在下王明遠,鹹寧縣永樂鎮人士,新科鄉試後學,特來書院,想辦理個借讀的手續,不知該去何處辦理?”王明遠拱手,語氣平和。
那門房一聽“王明遠”三個字,眼睛頓時一亮,臉上的恭敬又多了幾分:“哎呦!您就是今科解元王相公?失敬失敬!快請進,快請進!辦理借讀在文昌閣,您隨我來,我給您引路!”
門房熱情地在前麵帶路,一邊走一邊介紹:“解元公您這邊看,這是新修的學堂,比舊時寬敞多了,能容納更多學子聽講……那邊是新建的射圃,學子們課餘也能習射強身……那邊一排齋舍都是新的,磚瓦木料都用得紮實……”
王明遠隨著他一路看去,隻見書院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青磚鋪地,白牆灰瓦,處處都透著嶄新和規整。
隻是行走其間,少了之前書院那種古木參天、苔痕階綠的歲月沉澱感,但也自有一番開闊疏朗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