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車夫死命勒緊韁繩!
拉車的馬匹一聲長嘶,前蹄揚起,車廂劇烈地顛簸了一下,猛地停住!
王大牛反應極快,一把扶住差點摔出去的王明遠,另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樸刀柄上,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幾乎就在馬車停下的瞬間,周圍那些原本麻木行走的災民像是被注入了某種活力,眼神裡驟然冒出一種饑餓貪婪的光,下意識地就朝著這輛看起來比他們之前見過的都要“肥實”的馬車圍攏過來!
“鏘啷!”幾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車上的鏢師經驗老到,早已拔刀出鞘,刀刃在灰暗的天光下閃著寒光,厲聲嗬斥:“退後!都退後!不許靠近!”
王大牛和狗娃也幾乎同時跳下了馬車。
王大牛那鐵塔般的身軀往前一站,如同門神,手中那柄厚背樸刀也已經亮出,再配上他臉上那凶悍警惕的表情,自帶一股強大的威懾力。
狗娃也有樣學樣,緊緊站在他爹身邊,雖然年紀小,但那體格和手裡的刀,同樣讓人不敢小覷。
這父子倆往那一杵,加上幾名手持利刃、麵色冷硬的鏢師,頓時將那些蠢蠢欲動的災民震懾住了。
他們躊躇著不敢再上前,隻是遠遠圍著,眼睛裡交織著畏懼、渴望和絕望。
這時,王大牛才低下頭,看清了那個倒在車輪前、差點被碾到的小東西。
那是個小女孩,看起來比豬妞還要小些,大概四五歲的樣子。
身上隻穿著一件破爛不堪、幾乎看不出原色的單衣,赤著腳,渾身臟汙,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
臉上、手上、腳上全是紫黑潰爛的凍瘡,有些地方還在滲著膿水。
她似乎被嚇壞了,也可能是餓得沒了力氣,就那麼癱在冰冷的地上,瘦小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但她卻抬起一雙因為瘦弱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那眼睛裡沒有太多孩童的天真,隻有一種近乎卑微的乞求。
她用一種沙啞得幾乎聽不清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哀求道:
“老爺……行行好……買了我吧……讓我乾啥都成……我娘……我弟弟……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求求您了……買了我吧……”
那聲音微弱,卻像針一樣紮在人心上。
王大牛看著那小女孩枯瘦的臉頰,那雙因為絕望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不知怎的,竟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自家閨女豬妞要是遭了災、落了難的模樣……
他心裡頭猛地一酸,那硬邦邦的臉上線條似乎都柔和了一瞬。
但這絲柔軟隻是一閃而過。
他畢竟也經曆過災年,深知這世道的殘酷。
慈悲心腸在這時候往往是最無用的,甚至可能是毒藥。
你救得了一個,救得了所有嗎?
一旦顯露善意,周圍虎視眈眈的災民立刻就會一擁而上,到時候彆說救人,自身都難保。
鏢頭顯然也深知這一點,已經使了個眼色,示意一個鏢師上前,準備按老規矩,扔點乾糧引開注意力,或者乾脆強硬驅離。
然而,還沒等鏢師動作,王大牛突然動了!
他猛地彎腰,大手一撈,竟直接將那小女孩從地上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