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元年501年)十月,江南的秋意已帶著刺骨的寒意,梧桐葉上凝結的白霜在晨曦中閃爍著冷光。蕭衍的軍隊曆經數月浴血征戰,鐵甲上凝結著淮河的濕霧與馬鞍山的血漬,長矛尖挑著的戰旗在江風中獵獵作響,終於將兵鋒直指南朝都城建康。彼時東昏侯蕭寶卷的暴政已如朽木之基,守城將士擠在斑駁的城垛後,望著城外七裡山連綿三十裡的營帳,以及營帳前那麵高十丈的“蕭”字大旗,掌心的冷汗浸透了陳舊的甲片,刀槍在手中瑟瑟發抖,瞳孔裡映著營火的光,滿是絕望與動搖。
蕭衍立馬於玄武湖畔的覆舟山丘之上,玄色披風上繡著的白虎圖騰在晨風中獵獵作響。他抬手揮下令旗的刹那,二十麵銅鉦同時敲響,鼓聲如驚雷般撕裂沉寂的晨霧,震得湖麵的殘荷簌簌落下水珠。“攻城!”他的聲音透過牛角號傳向四方,精銳的荊湘甲士如潮水般湧向城牆,雲梯撞擊城垣的轟鳴與箭矢破空的銳響交織成戰歌。東昏侯的軍隊在城樓之上徒勞地投擲滾石檑木,卻因士氣潰散而準頭儘失,不少士兵望著城下如蟻附牆的敵軍,竟癱坐在女牆下解下佩刀擲向城外。
此刻的秦淮河畔,百姓們早已從暗中傳遞消息的“飛騎”口中得知蕭衍“廢昏立明”的義舉,家家戶戶將桃符倒貼在門上以示“傾覆昏政”。當第一縷硝煙混著油脂燃燒的氣味飄向朱雀航時,城南的百姓們提著桐油燈籠悄悄聚集在城門內側,幾個年輕力壯的漁民趁守軍慌亂之際,用船槳撬起沉重的門閂。“開城門迎義師!”賣茶翁嘶啞的呐喊劃破混亂,厚重的城門在百餘人的推搡中吱呀洞開,百姓們手持火把與插著柏枝的瓦罐,簇擁著蕭衍的先鋒部隊湧入城內,柏枝的清香與血腥氣在街巷中交織。
戰火在宣陽門一帶尤為激烈,蕭衍親率中軍擊潰最後一道抵抗線時,正見東昏侯的禁衛軍為爭奪吊橋通路自相踐踏,殘肢順著護城河流向青溪。待他策馬進入台城宮闕,含德殿的燭火尚在搖曳,隻見東昏侯橫屍於玉階之下,首級已被親信宦官砍下,用錦緞裹著送往蕭衍帳中。月色下的建康城漸漸平息了戰火,蕭衍立馬於宮門前,拔出佩劍在石階上刻下“敢有擄掠者立斬”的禁令。他身著未卸甲片的素袍步行穿過朱雀大街,靴底踩過碎瓷與箭鏃,沿途安撫蜷縮在屋簷下的百姓,當他握住一位老嫗枯槁的手時,許諾免除三年賦稅的話音未落,老人已伏地叩首至流血。
此刻的蕭衍立於太極殿前,殘燭的光映著他眉宇間未散的硝煙與深藏的疲憊。從雍州起兵時的三千甲士到如今百萬之師,百餘日的征伐讓他鬢角新生的華發如覆薄霜,卻也讓“蕭公至仁”的口碑隨著運糧的漕船傳遍三吳。宮牆外突然湧起如潮的呼聲,百姓們舉著鬆明火把聚集在大司馬門前,“萬歲”的聲浪撞在宮牆上又折返回來,托舉著他望向丹陛上那空置的龍椅。階下侍立的史官正蘸筆記錄此刻,硯台裡的墨汁在火把光中泛著幽藍,而太極殿簷角的銅鈴在晨風中輕響,仿佛已預告著新朝的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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