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大捷的慶功宴餘韻未消,紫禁城的青煙便又濃了幾分。朱厚熜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賀的第二日,便召邵元節入紫極宮,丹爐裡新燃的“九轉還魂香”,煙柱筆直如劍,據說這是“心誠則靈”的征兆。
“陛下近來龍體雖健,卻因戰事勞神,真氣略有渙散。”邵元節撫著花白的長須,指尖劃過羅盤上的指針,“金丹已至八轉,若想突破至‘地仙’境界,需閉關百日,引天地元氣入體。”他從袖中取出一卷《黃庭內景經》,泛黃的書頁上用朱砂畫著繁複的經絡圖,“此乃太上老君親傳的‘守一法’,閉關時需摒棄萬念,每日辰時、午時、子時行吐納之術,方能打通任督二脈。”
朱厚熜摩挲著書頁上“八景二十四真”的注解,想起河西捷報傳來時的狂喜,體內確實有股燥熱難以平複。他望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忽然覺得朝堂之事終究是過眼雲煙,唯有長生才是永恒。“依仙長之意,該何處閉關?”邵元節早已選好地點:“西苑玉熙宮後有座廢棄的觀星台,地勢高峻,能吸納北鬥之氣,臣已命人修繕,可作密室。”
三日後,觀星台被改造成了森嚴的閉關之所。原本斑駁的石階鋪上了防滑的羚羊絨,四壁用朱砂繪製了“八卦鎮宅圖”,中央擺放著一張寒玉床,據說是從昆侖山采來的奇石,能“安神定氣”。床前的三足鼎爐裡,焚著用沉香、麝香、龍涎香調和的“凝神香”,煙味清苦,據說能驅散“心魔”。密室的門是厚達三寸的楠木所製,上貼邵元節親手畫的“鎮煞符”,除了每日送丹藥與清水的貼身太監,任何人不得靠近。
閉關首日,朱厚熜換上了一身素白道袍,腰間係著邵元節贈的“辟塵帶”。他坐在寒玉床上,按“守一法”的要訣,閉目凝神,試圖摒除雜念。可剛入定片刻,腦海中便閃過河西戰場的廝殺聲,又浮現出戚繼光跪在丹陛上的模樣,真氣在體內亂衝,額頭竟滲出冷汗。邵元節隔著門聽他呼吸紊亂,在門外高聲指點:“陛下默念‘大道無形,生育天地’,想象丹田有紫氣凝聚。”
朱厚熜依言照做,果然漸漸平複。他想象自己化作一團清氣,在雲海中浮沉,丹田處的暖意越來越濃,仿佛真有紫氣盤旋。此後的日子裡,他嚴格遵循邵元節的囑咐:辰時麵對東方,吸朝霞之氣;午時背對烈日,納純陽之精;子時開窗,采太陰之華。每日的飲食也極簡,隻有一碗用鬆針、柏葉煮的露水,和一顆邵元節特製的“辟穀丹”。
閉關至第三十日,朱厚熜忽然覺得天目穴微微發脹。他按照《黃庭經》所說,用指尖輕按眉心,竟仿佛看到一團金光在眼前閃爍。邵元節聞訊後,隔著門恭賀:“陛下已入‘築基’境界,再進一步便能‘內視’經脈。”這話讓朱厚熜欣喜若狂,修煉越發刻苦,有時甚至徹夜不眠,直到晨光透過窗欞照在寒玉床上,才驚覺已過子時。
密室之外,朝堂卻因天子久不臨朝漸生波瀾。夏言幾次請求覲見,都被邵元節以“陛下閉關,驚擾則功虧一簣”擋回。徐階憂心忡忡,聯合三十餘名官員上奏,懇請“陛下以國事為重”,奏折卻被朱厚熜隨手放在密室角落,上麵落滿了香灰。唯有嚴嵩,每日派人送來一篇青詞,字裡行間都是“陛下修仙乃蒼生之福”的諛詞,深得朱厚熜歡心。
一日深夜,朱厚熜在吐納時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他睜開眼,隻見寒玉床旁的銅鏡裡,自己的倒影竟有些模糊,鬢角似乎多了幾縷白發。邵元節隔著門解釋:“此乃‘換骨’之兆,陛下不必驚慌,隻需加倍服食‘紅鉛丹’,便可穩固境界。”朱厚熜聞言,立刻命太監送來丹藥,一口氣服下三粒,腹中的燥熱散去後,果然覺得神清氣爽,對邵元節的話更信不疑。
閉關至第九十日,朱厚熜按照要訣行“大周天”吐納。當他引導真氣從丹田流轉至湧泉穴時,忽然聽見體內傳來“哢嗒”一聲輕響,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緊接著,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四肢百骸,眼前竟浮現出五彩祥雲,雲端似乎有仙人招手。“突破了!朕終於突破了!”他忍不住放聲大笑,笑聲在密室中回蕩,驚得外麵的太監連忙跪地。
邵元節聞訊趕來,隔著門恭賀:“陛下已入‘地仙’境界,從此百病不侵,壽數綿長。”朱厚熜撫摸著眉心,那裡的發脹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通透的舒暢。他望著銅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忽然覺得這百日閉關的辛苦都值了。當他推開密室大門,沐浴在久違的陽光中時,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他堅信,自己離那白日飛升的終極目標,又近了一步。
而此時的朝堂上,嚴嵩正拿著朱厚熜在閉關期間批的“青詞禦批”,向百官炫耀:“陛下雖閉關,卻仍心係天下,此乃真仙主政。”夏言望著西苑方向飄來的青煙,眉頭緊鎖,他隱約覺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裡,正滋生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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