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不是她不想多住幾天,實在是住不起了。
醫院裡每天的床位費、醫藥費,就像流水一樣往外淌。
何雨柱墊付的那五十塊錢,早就像石沉大海,連個響兒都沒聽到。
出院那天,是秦淮茹自己抱著剛出生沒幾天的槐花,一步一步挪回四合院的。
賈張氏以“要在家看小當”為由,根本就沒去接她。
當秦淮茹抱著孩子,臉色蒼白,步履蹣跚地出現在四合院門口時,院裡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沒有了往日的同情,也沒有了之前的鄙夷,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冷漠的旁觀。這個家,已經徹底成了院裡的“孤島”。
秦淮茹回到那間陰冷潮濕的屋子,把槐花安頓在炕上,自己也跟著躺了下去。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身體虛弱到了極點。坐月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人生中最關鍵的調養時期。
可對現在的秦淮茹來說,卻是一場奢望。家裡沒有錢,沒有煤,更沒有營養品。
賈張氏每天做的,依舊是那雷打不動的窩頭和稀粥。秦淮茹剛生完孩子,身體虧空得厲害,奶水根本就不下來。
小槐花餓得哇哇直哭,哭聲尖利,像一把把小刀子,紮在秦淮茹的心上。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個討債鬼!”賈張氏被哭聲吵得心煩,在一旁不耐煩地咒罵著。“當初就不該生下來!一個賠錢貨,養大了也是便宜彆人家!”
秦淮茹聽著婆婆這惡毒的咒罵,心如死灰。她抱著懷裡瘦小的女兒,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絕望地發現,自己和孩子們,似乎已經走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就在這時,那扇破舊的木門,被人“咚咚咚”地敲響了。
是棒梗。他手裡端著一個粗瓷大碗,碗裡盛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濃鬱香氣的奶白色湯水。
“媽,喝湯。”棒梗把碗遞到秦淮茹麵前。
“這是……”秦淮茹愣住了,她聞到了湯裡那熟悉的魚腥味。“是何叔叔讓我給你送來的。”棒梗小聲地說道。“他今天又釣了好多魚,熬了魚湯。他說……他說這是借給你的,以後也要還。”
秦淮茹看著那碗魚湯,再看看自己的兒子,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知道,這又是何雨柱的“交易”。她沒有拒絕,也無法拒絕。
秦淮茹端起碗,也顧不上燙,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鮮美的魚湯滑入喉嚨,流進胃裡,化作一股久違的暖流,溫暖了她冰冷的身體。
奶水,也終於有了一點點下來的跡象。小槐花喝上了第一口母乳,終於停止了哭泣,安靜地睡著了。
秦淮茹看著女兒安睡的臉龐,心裡百感交集。從那天起,何雨柱家每天的飯桌上,總會多做出一碗湯。
有時候是魚湯,有時候是雞湯,有時候是骨頭湯。然後,由棒梗端著,送到賈家。
每一次,棒梗都會帶回一句話:“何叔叔說了,這碗湯記在賬上,一碗五毛。”
秦淮茹的賬本上,欠何雨柱的債務,在以每天五毛錢的速度,不斷累積著。
院裡的人都看在眼裡,議論紛紛。“這傻柱,到底想乾嘛?一會兒要債要得比誰都狠,一會兒又上趕著給人家送湯。”
“你懂什麼!這叫手段!看見沒,他從來不自己去送,都是讓棒梗去。這是在告訴秦淮茹,我幫你,是看在孩子的麵上,跟你沒關係!”
“高!實在是高!這傻柱,現在真是個人精了!”
三大爺閆埠貴更是把何雨柱的這種行為,總結為一種新型的“人情債權化管理模式”,並且在他的小本本上,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的分析心得。
秦淮茹的月子,就在這一碗碗價值五毛錢的“債務湯”中,慢慢地熬著。
她的身體在一天天恢複,但心裡的那座債務大山,也越堆越高。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是永遠也還不清欠何雨柱的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