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洞穴,陰冷潮濕。
林荒盤膝而坐,周身氣息如同蟄伏的凶獸,內斂卻蘊含著驚人的力量。丹藥之力化開的暖流與混沌元力交融,奔騰在寬闊堅韌的經脈之中,滋養著與金丹真人激戰後的損傷,並鞏固著築基中期的境界。
與火雲子一戰,雖借助了諸多外力和對時機的精準把握,但跨越一個大境界逆伐強敵,對他自身的負荷也達到了極限。經脈多處撕裂,神魂震蕩,元力近乎枯竭。若非荒古吞天體強悍的恢複力和聖心蓮子的殘餘藥效,此刻他早已倒下。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洞穴頂部滴落的水珠聲,清晰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林荒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然,雖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氣息已然平穩厚重,傷勢恢複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經過這場生死搏殺,他對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築基中期的境界徹底穩固,甚至因吞噬煉化了部分金丹真元通過混沌漩渦間接吸收),修為隱隱又精進了一分。
他內視己身。混沌漩渦旋轉平穩,規模似乎擴大了一圈。誅逆劍靜靜懸浮,劍身暗青光華流轉,那古老的劍靈依舊沉寂,但劍體本身似乎更加溫潤通透。破法古劍則安靜地待在另一側,青光內斂。煞靈“幽”所化的黑色符文也恢複了活力,緩緩吸收著地脈陰氣。
最後,他的注意力落在了丹田上方的青銅羅盤上。
此時的羅盤,與之前似乎有了一絲不同。表麵的古老符文變得更加清晰複雜了一些,中心處的混沌漩渦緩緩旋轉,散發著微弱的吸力,自主吸納著天地間稀薄的元氣,甚至……還在緩慢地抽取著他體內那些殘留的、來自劍塚和冰帝寒意的極致能量“雜質”!
這些頑固的“雜質”正被羅盤一絲絲剝離、吞噬,雖然速度極慢,卻是一個好的開始。羅盤本身的光芒也顯得更加瑩潤,傳遞出的意念除了疲憊,那股指向極北方向的微弱渴望,也變得更加清晰了一點。
“北方……”林荒喃喃自語,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岩層,望向那片被稱為“北境寒淵”的苦寒之地。冰絕古窟就在那裡,冰晶閣的線索也在那裡。而羅盤的指引,似乎也與那個方向不謀而合。
必須去一趟北境!
他長身而起,活動了一下筋骨,體內傳來一陣輕微的爆鳴聲。實力恢複,是時候離開了。
他撤去洞口的隱匿陣法,身形一閃,便出現在外界。陽光刺目,空氣清新。他辨彆了一下方向,正欲施展遁術離開。
忽然,他眉頭微皺,神識感應到遠處有數道氣息正在快速接近,方向正是他之前大戰的坊市所在。這些氣息強度不低,其中兩道赫然達到了築基後期,甚至有一道隱隱觸摸到了金丹門檻!而且功法氣息與之前的雲霄劍宗和炎陽穀弟子同源,顯然是兩派的後續追兵到了!
來得真快!
林荒眼神一冷,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如同磐石般融入身旁山壁的陰影之中,完美隱匿。
很快,五道流光從天而降,落在不遠處。正是三名雲霄劍宗修士和兩名炎陽穀修士,為首的是一名麵容冷峻、背負古劍的雲霄劍宗中年男子築基九層巔峰),以及一名渾身散發著灼熱氣息的炎陽穀紅臉老者築基八層)。
幾人看著下方狼藉的戰場和早已被野獸啃噬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臉色都難看無比。
“楚師侄……和火雲長老……竟然真的……”那雲霄劍宗中年男子聲音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悲痛和憤怒。
“好狠毒的小畜生!竟敢連殺我兩派如此多弟子和長老!此仇不共戴天!”炎陽穀紅臉老者須發皆張,怒火衝天。
“根據殘留的氣息和現場痕跡來看,那凶徒也定然受了重傷,絕不可能逃遠!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雲霄中年厲聲喝道,強大的神識如同潮水般向四周蔓延開來。
另外四人也立刻散開神識,仔細搜索。
林荒屏息凝神,將空蟬遁影和暗羽鬥篷的空間隱匿之力結合到極致,如同徹底化為了陰影的一部分。除非是金丹中期以上的修士仔細探查,否則難以發現。
那雲霄中年的神識幾次掃過林荒藏身之處,都未能察覺異常。
“奇怪,氣息到此附近就變得極其微弱,仿佛憑空消失了……”雲霄中年眉頭緊鎖。
“莫非有什麼隱匿法寶或者秘洞?”紅臉老者猜測道。
幾人又仔細搜索了片刻,依舊一無所獲。
“不能再耽擱了!宗門穀內)傳訊,北境那邊有重要發現,可能與劍塚異動和那凶徒有關,令我們即刻趕往冰絕古窟外圍與其他隊伍彙合!”雲霄中年收到一道傳訊符,看了一眼,沉聲道。
“冰絕古窟?那邊據說最近也不太平,好像冰晶閣的人也出現了……”紅臉老者皺眉道。
“哼,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走!”雲霄中年冷哼一聲,不再停留,化作劍光衝天而起。其他人也立刻跟上,很快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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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中,林荒緩緩顯出身形,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雲霄劍宗和炎陽穀的大隊人馬也去了冰絕古窟?還有那神秘莫測的冰晶閣?
看來,北境之行,注定不會平靜了。那裡已然成為了一個新的風暴眼。
他不再猶豫,選定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煙,向著北方疾馳而去。他並未高空飛行,而是利用地形林木掩護,低空掠行,儘量避免暴露。
落霞山脈廣袤無邊,越往北行,地勢越發陡峭,氣候也逐漸變得寒冷。空氣中的火煞之氣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冰寒靈氣。
數日後,他已深入山脈極北區域。這裡已是人跡罕至,古木參天,覆蓋著厚厚的冰雪,時常有強大的冰屬性妖獸出沒。偶爾能遇到一些前來冒險尋找冰係靈材的修士隊伍,個個氣息彪悍,林荒都提前避開。
這一日,他穿越一片被冰雪覆蓋的原始森林時,突然心生警兆,猛地停下腳步,隱匿在一棵巨大的雪鬆之後。
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能量波動和獸吼聲,似乎有戰鬥發生。
他悄然靠近,透過枝葉縫隙望去。
隻見前方一片林間空地上,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交戰一方是三名修士,兩男一女,穿著統一的白色鑲藍邊勁裝,功法氣息冰寒淩厲,配合默契,赫然都是築基初期修為。而他們的對手,則是一頭體型巨大、通體覆蓋著湛藍冰甲、頭生獨角的凶悍妖熊——冰甲暴熊!其實力達到了築基中期巔峰,力大無窮,冰甲防禦極高,怒吼連連,冰錐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向那三名修士。
那三名修士雖然落入下風,被逼得連連後退,但卻絲毫不見慌亂,劍法章法嚴謹,隱隱結成一種三才戰陣,頑強地抵擋著冰甲暴熊的攻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林荒目光掃過他們的衣著,瞳孔微微一縮。這種服飾風格……與他之前在地下冰湖遭遇的那個神秘女子,以及柳明遠描述的冰晶閣使者,有幾分相似!但細微處又有所不同,似乎地位更低一些。
是冰晶閣的外圍人員?還是其附屬勢力?
就在他思索之際,場中形勢突變!
那冰甲暴熊久攻不下,狂性大發,猛地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狠狠拍向地麵!
轟隆!
大地劇震,無數尖銳的冰刺如同地泉般從地下瘋狂湧出,覆蓋了整個戰場!範圍極大,速度極快!
那三名修士臉色一變,顯然沒料到這畜生還有這等天賦法術,戰陣瞬間被破,紛紛驚呼著騰空閃避,顯得有些狼狽。
其中那名女修修為稍弱,閃避稍慢,小腿瞬間被一道突起的冰刺劃傷,鮮血剛湧出就被凍住,動作頓時一滯!
而就在這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瞬間,冰甲暴熊抓住了機會,咆哮著張開血盆大口,一道凝聚了其妖力的冰息炮彈,如同死亡光束般,直射那名受傷女修的麵門!速度快得驚人!
“師妹小心!”另外兩名男修驚駭大叫,想要救援卻已來不及!
那女修眼中頓時露出絕望之色!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咻!
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灰黑色絲線,如同鬼魅般從側麵林中射出,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那道狂暴的冰息炮彈!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