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呼嘯,冰原蒼茫。
林荒跟在自稱“冰爺”的老者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無垠的白色死寂之中。每走一步,都牽動著體內的傷勢,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細針,不斷試圖鑽入骨髓。他默默運轉《混沌吞天訣》,艱難地煉化著此地極致冰寒的靈氣,一絲絲微弱的混沌元力緩緩滋生,修複著破損的經脈,但速度遠跟不上消耗。
前方的冰爺看似步履蹣跚,拉著那輛簡陋的冰橇,卻在深厚的積雪中如履平地,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讓重傷的林荒能勉強跟上。他那看似佝僂的背影,在這狂暴的風雪中,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穩和……神秘。
“小子,撐住了,就快到了。”冰爺頭也不回,沙啞的聲音穿透風雪,“這鬼地方的晚上,可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林荒沉默點頭,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這片被稱為“沉眠冰原”的地域,寂靜得可怕,除了風聲,聽不到任何鳥獸蟲鳴,仿佛一切生命都已絕跡。但他的神識卻能隱約感知到,在那厚厚的冰層之下,似乎蟄伏著某些令人心悸的、冰冷而暴戾的氣息。冰爺口中的“冰鬼”,絕非虛言。
又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起伏的冰丘。冰爺帶著他繞到一座最大的冰丘背麵,那裡竟然有一個被積雪半掩的、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到了,就是這兒了,湊合著喘口氣吧。”冰爺指了指洞口,率先彎腰鑽了進去。
林荒略一遲疑,也跟了進去。
洞口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眼前豁然開朗。
這竟然是一個不小的冰洞,內部顯然經過人工開鑿和修整,頗為寬敞。洞壁光滑,掛著幾盞用不知名獸油點燃的燈,散發著微弱的光和一股淡淡的腥氣。洞內擺放著一些簡陋的冰桌冰凳,甚至還有一個用石塊壘砌的火塘,裡麵燃燒著一種藍色的、散發著微弱熱量的奇異冰塊,讓洞內的溫度比外麵高了不少,雖然依舊寒冷,但已不至於瞬間凍斃。
最讓林荒注意的是,在冰洞的角落,堆放著一些風乾的獸肉和幾件鏽蝕的兵器,甚至還有幾本材質特殊、看似古老的獸皮書籍。
這裡絕非一個普通獵戶的臨時居所。
“隨便坐,愣著乾嘛?當自己是大爺呢?”冰爺將冰橇靠在一邊,自顧自地走到火塘邊,拿起一塊藍色的冰塊扔進火裡,那火焰頓時旺了幾分。
林荒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默默運功療傷,同時暗中觀察著冰爺。此人氣血之旺盛,遠超他見過的任何體修,但身上偏偏沒有一絲元力波動,透著一股詭異。
冰爺忙活完,也拉過一個冰凳坐下,掏出一個皮囊,拔開塞子,仰頭灌了一口,一股濃烈辛辣的酒氣頓時彌漫開來。他咂咂嘴,渾濁的眼睛瞥向林荒:“小子,看你這身傷,還有之前那層冰殼子,來曆不簡單啊。怎麼掉進這‘流放之地’的?得罪冰晶閣那幫娘們了?”
林荒心中一動,麵上卻不露聲色:“誤入一處遺跡,觸動了傳送陣,醒來便在此地。冰晶閣?很厲害嗎?”
“嘿,裝,繼續裝。”冰爺嗤笑一聲,又灌了一口酒,“那層冰殼子的氣息,老子隔著十裡地都能聞出來,是寒武殿核心禁製的手段。能從那地方活著出來,還被扔進這冰封王座,你小子要麼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要麼就是身上有天大的秘密。”
他頓了頓,眯著眼睛看著林荒:“不過老子懶得管你那些破事。在這鬼地方,能活下來就是本事。看你還順眼,提醒你一句,冰封王座不比外麵,這裡規矩就一條:活下去。什麼恩怨情仇,都是狗屁。”
林荒沉默片刻,開口道:“多謝冰爺提點。不知這冰封王座,究竟是何地?為何稱為流放之地?”
冰爺眼神恍惚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何地?一個被遺忘的囚籠罷了。上古之時,犯了事的、打了敗仗的、還有那些不聽話的,都被扔進這裡自生自滅。久而久之,就成了現在這鳥不拉屎的鬼樣子。至於冰封王座……嘿,據說最深處埋著當年冰帝斬落的某個死對頭的頭顱,那地方邪乎得很,沒人敢去。”
冰帝的死對頭?林荒想起核心冰晶中看到的破碎畫麵,心中疑竇叢生。
“那這裡的‘人’……”林荒試探著問。
“人?”冰爺咧嘴,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能在這裡活下來的,還能算是‘人’嗎?要麼是老子這種熬老了的老油條,要麼就是變成了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冰鬼、煞妖。偶爾也會有像你這樣的倒黴蛋從外麵掉進來,不過大多活不過三天。”
他站起身,走到角落,拿起一塊風乾的、看不出原貌的獸肉扔給林荒:“吃點東西,恢複點力氣。老子這兒雖然破,但暫時還算安全。晚上老實待著,彆出去找死。”
林荒接過獸肉,觸手冰涼堅硬,如同石頭。他運轉一絲混沌元力,悄然吞噬其中微薄的氣血之力,勉強補充著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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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林荒便在這冰洞中暫住下來,全力療傷。冰爺似乎對他並無惡意,大部分時間都出去“覓食”,偶爾帶回一些奇怪的冰獸屍體,或者坐在火塘邊喝酒發呆,看著洞外永恒的風雪,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荒則抓緊每分每秒恢複實力。此地寒氣雖烈,但對他煉化冰魄源核後的身體而言,反而是不錯的補益。加上混沌吞天訣的霸道,他的傷勢恢複速度遠超預期,枯竭的元力也逐漸充盈起來,甚至因禍得福,修為更加精進,對冰之法則的感悟愈發深刻。
他嘗試著研究懷中那枚布滿裂紋的核心冰晶,但此物似乎耗儘了力量,再無反應,隻是依舊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期間,他也曾小心翼翼地向冰爺打聽離開的方法。冰爺隻是嗤笑:“離開?進了這流放之地,就彆想著出去了。外麵的封印是當年冰帝親手布下的,除非你能達到當年冰帝的高度,否則……嘿,老老實實琢磨怎麼多活幾天吧。”
這一日,冰爺外出後,林荒正在洞內修煉,忽然,他懷中的核心冰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微弱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寒意。
幾乎同時,他強大的神識也捕捉到,遠處風雪中,正有數道強大的氣息,正在快速接近冰洞所在的方向!這些氣息冰冷而暴戾,充滿了殺戮欲望,絕非冰爺!
有東西過來了!而且很強!
林荒瞬間結束修煉,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他悄然走到洞口,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隻見漫天風雪中,五道高大的、完全由幽藍色堅冰構成、眼窩中燃燒著猩紅火焰的人形生物,正如同獵犬般,低伏著身體,嗅著地麵,朝著冰洞方向快速逼近!
冰鬼!而且看其凝實程度和散發的能量波動,每一頭都堪比築基後期修士!
它們似乎發現了什麼,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冰洞方向,發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嘶吼聲。
是被自己療傷時散發的能量波動引來的?還是……冰爺在外麵留下了痕跡?
林荒心中瞬間閃過數個念頭。冰爺不在,以他如今恢複了七八成的實力,對付一兩頭或許可以,但同時麵對五頭堪比築基後期的冰鬼,勝算極小,一旦被纏住,引來更多,必死無疑!
不能硬拚!
他立刻收斂所有氣息,如同磐石般隱匿在洞口陰影中,同時手中扣住了幾枚得自之前敵人的、威力不錯的攻擊符籙,準備必要時引爆製造混亂,趁機脫身。
那五頭冰鬼速度極快,轉眼間便已衝到冰丘附近,它們似乎確認了目標,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猛地加速,化作五道藍色殘影,撲向洞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嗷嗚!!!”